自此,张家历经灾害后的团聚年,也是蒲草来到异世的第一个新年就拉开了帷幕。
不必说,里正娘子是第一份儿。她是桃花的绣活儿徒弟,常日又待桃花心疼之极,这时候总要送份厚厚的年礼表表谢意。
山子那调皮小子得了一套宝蓝色的袄裤,领口袖头都镶了月白的牙边,绣了浅浅的云水纹,穿在身上极是洁净神情。
蒲草见得春妮一脸防备模样,忍不住笑道,“都说一日做贼,毕生不得明净。这老太太之前真是过分苛待你们两口儿了,现在她许是至心想奉迎你们,可惜,你们都被折腾怕了,已经不肯信赖她了。”
夙起之时,喜鹊兴趣勃勃奉侍主子穿好衣裙,又手指翻飞极工致的替她绾了一个双螺鬓。待得最后插上那只青草簪子,直让跑来显摆大红袄裙的春妮看直了眼,一迭声的嚷着,“蒲草,你真是花仙子下凡了,我这么看着就感觉…嗯,仿佛春季来了呢?”
二十五扫灰棚,张家大大小小,一凌晨起来就分好了活计,张贵儿带着山子扫院子、清残雪,蒲草带着喜鹊和桃花清算粮仓和库房,力求把全部院子都打扫的一尘不染。
张家因为还在孝期,不能贴窗花也不能贴春联,只能贴两张门神和灶神。蒲草总感觉少了很多过年的喜庆味道,非常遗憾,因而就转而把心机都用在了一家人的穿戴上。
蒲草也在灶王像前摆了个小桌儿,放了一盘麻糖、一盘枣馒头。张贵儿这张家独一的男丁儿,抱了一只红公鸡跪在桌前磕了头,烧了几张黄表纸。
喜鹊揣摩了几晚,替她做了一件翠绿色妆花通袖袄外加一条鹅黄织锦木兰裙。
蒲草这一家之主,喜鹊天然筹办的最是用心。常日里,蒲草常因为身份难堪而被人轻视,此次倒是不测得了些好处,不消守孝天然也就不必忌讳色彩。
小丫头们比起调皮小子则要文静很多,各个穿戴新袄裙就怕弄脏了,连走路都要谨慎翼翼免得鞋子沾了雪花,偶尔聚在一处玩耍也是拣个布口袋和嘎拉哈,懂事又灵巧得惹人倍加心疼。
喜鹊把各色吃食拾掇了大半篮子,又拿起两个半匹的绸缎问道,“夫人,布料是选石青色织云纹的,还是宝蓝湖绸?”
因而,她没黑没夜的繁忙了七八日,终究在年前把衣衫都赶了出来。
“行,你也别太热忱了。先当普通乡亲那样来往相处。日久见民气,今后如果感觉他们至心改过了,你们再多孝敬也不迟。”
“可不是,我一想起之前那些事儿就感觉内心不舒坦。就是不晓得生子是不是也如许想的?”
蒲草伸手在灶王嘴上抹了麻糖,带着百口念叨了两句,“灶王爷,骑红马!上天言功德,下界保安然。”末端,山子又兴冲冲跑去屋门外点了一串爆仗。在砰砰乓乓的脆响里,灶王爷就被办理的乐呵呵上天做整年总结汇报了。
二十四走油日,张刘两家本年发了财,蒲草和春妮谁也不心疼那十几斤素油,咕咚咚倒了半锅。干果、麻花、油炸糕、肉丸子、素丸子、面鱼儿,凡是能想到的花腔吃食都炸了个遍,那油津津的香味直飘出院子溢满全部村落。天然也引来多量的调皮小子,各个都是笑嘻嘻趴在门口探头探脑。
蒲草瞧着春妮发髻上插的还是乌木簪子,就赶快开了箱子翻出一根雕了喜鹊登梅的银簪,笑道,“这几日慌乱我倒是把闲事忘了,方公子先前从京都带了两根银簪给我们做年礼,你从速把这个戴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