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八月退去后,朱高燨看着阿狸只是不语,神情懊丧。阿狸便道:“如何了?”
朱瞻基看看阿狸,阿狸倒是没甚么反应。他点头道:“如此也好。”
阿狸听后不语,半晌方道:“如果一向这么关着也还好,怕只怕——”她不再说下去。但是这话已引发朱高燨的警戒,问道:“你晓得甚么尽管详细奉告我。”
朱瞻基一向听着朱高煦狂骂,却浅笑不语,此时见朱高燨到来,便开口道:“二叔想是骂得也累了,来人,上碗水来!”
朱瞻基见她一双灵动双眸,玉轮下熠熠生辉,不由神思恍忽。却听身后一人道:“降雪你如何回事?取个东西也这般磨蹭。郡主急着找你呢?”
春雨绵绵,夹着北风鞭挞在人的脸上,虽说三月东风,亦是甚觉酷寒,给这片坟茔增加很多苦楚。
乱葬岗,便是胡乱安葬死人的一片坟地,多是贫困得志之人的葬身之所,厥后多有被正法之人亦被扔到这里一了了之。当日王斌等被杀以后,无人敢去收尸,便被弃此处,朱高燨派人将他们当场埋葬。前几日又将朱高煦遗骸清算了,连同他四个儿子一起葬在中间。便不过数日,这片土处所便又添了数十座新坟。
嗯,江南极美,那边有小桥,流水,有杏花,烟雨……
朱高燨点点头,道:“但愿这只是我的猜想吧。或许皇上没有我想得那么不堪。”说着咳了几声。
八月道:“此时三月与十二守在门口,那寺人与侍卫便是想出去也不能,只是如此对峙亦不是个别例。女人看如何做呢?”他眼睛看着阿狸。
阿狸答允下来。次日一早,阿狸与乳娘小七一同上了马车,对外只说去寺庙烧香,朱高燨只要慕容扶风相随,两辆马车在城外转了一圈,复又进城来到西华门外,阿狸与乳娘小七下了马车,那张辅早已等待那边,见了她们,仓猝领着三人进入宫门,来到一处高墙大院内里。阿狸昂首看去,门上方三个大字清闲城。阿狸心中苦笑,这个监狱倒取了这么个名字来,可叫内里的人如何清闲呢?
阿狸吓了一跳,只得渐渐回过身来,浅笑道:“陛下可有叮咛?”
朱瞻基看着烧起来的大火,冷冷道:“二叔看不出来么?”
也不知坐了多久,听得一阵脚步声响,他回身去,只见朱瞻基带着海涛踱了出去。朱高燨渐渐站起家来,正想施礼,朱瞻基仓猝道:“四叔免礼。”
朱高煦一语不发。
朱瞻基俄然眼中泛雨雾来,道:“四叔竟然如此对待朕么?朕与你自小一处长大,固然名为叔侄,实则如兄弟普通,便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也没有你我豪情深厚。朕如何会对你动手呢?”
朱瞻基俄然对他使了个眼色,道:“出来看看人死了没有。”
小七灵巧的跪下来,一面叩首,一面嘴里叫着姑姑。阿狸又带她在汉王妃墓前,依样叩首。小七用着含混不清的话问道:“姑姑,谁啊?”
阿狸吃了一惊,手中茉莉花串掉在地上。她不及去拾,仓猝屈身道:“奴婢降雪拜见陛下。”
那朱小七与父亲别离久了,已不记得朱高煦,只是看着父亲,两只眼睛忽忽明灭,也不言语。朱高煦伸脱手来,悄悄触及她的脸宠,眼中倒是流下泪来。那小七听到铁链叮叮之音,甚觉好玩,伸脱手来抓住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