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戌时了,院中的丫环婆子心惊胆战的等了两天,终究盼来了自家女人的身影,忙都偷偷念佛。谢缜叮咛摆上饭菜,因不肯在饭桌上起争论,便也不提这两天的事情,只说些无关紧急的话,带着姐弟二人和谢玥用完了饭。谢玥自去跨院里安息,谢缜便命关上房门,问她姐弟二人这两天的经历。
——只要韩玠安然无恙,这些事情,几近微不成提。
十三岁的少年垂垂有了主意,这两天看着唐府孤儿寡母的仗义,看着高诚为同僚铤而走险,愈发觉出自家老太爷和父亲的脆弱。
“韩家有救了。”罔顾谢老太爷肝火冲冲的宣泄,谢璇俄然抬开端来,“皇上召见了玉玠哥哥,他们就有机遇去洗脱附逆的帽子,韩府高低,能够临时保住性命。”
这一夜的谢璇自是睡的格外深沉,黑甜一觉,不知所之。
谢老太爷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底下谢璇固然是跟谢澹一样的心机,但是经了一世,于世恋民气之凉薄感到更深,现在就算看不惯老太爷的行动,却也不会像谢澹那样气愤。她悄悄握住了弟弟的手腕,表示他不要跟大怒的老太爷争论。
这书房离谢缜的书房也不算太远,谢缜这两日繁忙,方才从衙署返来还没用饭呢,传闻姐弟二人终究返来了,赶紧赶过来。
当然,这个笑容并不较着,不然老夫人就该气炸肺了。
老太爷找到了台阶,一瞧底下跪着的双胞胎姐弟,愤怒之余也有些心疼。他实在也有些猎奇,不晓得他们是用了甚么门路为韩玠求得面圣的机遇,这会儿却拉不下脸来细问,只冷声道:“先带归去,明日再做措置!”
屋里烛火微微闲逛,悄悄的噼啪声里爆出了灯花。
门房白日里并未见到谢璇和谢澹出门,也不晓得这对姐弟前儿偷偷溜出去的事情,见他俩平空返来的时候,几近惊掉了眸子子。不过骇怪也只是一刹时的事情,随即开门迎他二人入内。
薄嫩的脂粉、鲜妍的胭脂,头上簪两朵堆纱宫花,别一支美丽的珠钗,十三岁的女人恰是梢头豆蔻,加上谢璇本就生得娇美小巧,细致的肌肤吹弹可破,秀眉之下的双眸灿若星斗,不必如何打扮,单单是那股少女的活力就能耀人眼目。
好半天,他才怒声道:“鲁莽行事另有理了?这回只是幸运,如果韩产业真与太子有所牵涉,你如许做会是如何的结果?”他总算是找回了场子,“你二叔因为郭舍的事情被罢官,宫里现放着一名贵妃娘娘和公主,我们府上的一举一动牵涉着娘娘,谁许你如此轻妄!”
三天时候里积累着的气愤倾泻出来,谢老夫人又是惯爱说话的,一口气将谢璇斥责了一炷香的工夫。
而谢璇倒是晓得这位老夫民气性的。
他也晓得,作为父亲,他一贯都不称职,谢澹还略微好些,谢璇对他固然恭敬,却非常疏离,有苦衷从不肯对他提及。搁在之前,谢缜并不会在乎这些小细节,到了现在,细细揣摩后代的心机,谢缜内心便又是针刺普通。
老太爷不是和老靖宁侯交好么?不是说两家友情甚厚么?不是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