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出一步,嘲笑道:“你凭甚么说沉阴木必定能漂到我们这边?”
“叔!你饶了我吧!叔――”
等我再次跃上屋顶时,村西头方向的盛家礼乐也跟着响了起来。这一次,乐声不再像刚才那样有条不紊,而是带着阵阵慌乱。我转头看向河道时,一截乌黑的原木已经从水神庙背后探出了头来。原木所指的方向恰好就是村西头。
牧东还是听出了我的意义:“你是说,杀人的鬼神是我们村里排头是吧?我跟你说,绝对不成能!村里人不会那么干!”
“我呸――”老郭头狠狠吐了高群一脸:“他再如何无牵无挂,他也还是个孩子。就你一小我不能死?救你一小我的命精贵,贪恐怕死!你坏了村里的端方!都愣着干甚么呢》还不快点把他绑了!”
我没心机理睬这些,直接走进屋里向牧东问道:“你之前听过排头打鼓没有?跟沉阴木四周传来的鼓声一样吗?”
“你当谁都不敢起来往外看,你就能昧着知己胡作非为了?我奉告你,明天早晨的事儿,我一点不差的全都看着了。你坏了端方呀!”
“妈的!盛家玩阴的!”
排教里的道统固然五花八门,但是有一样是互通的,那就是排头打鼓。放排的时候,排头会在木筏上安设一面大鼓,一起上打鼓前行,消灭邪祟。这是排教祖师爷陈四龙传下来法门。
我眼看着水流凝集成的白龙从水神庙背后跃空而起时,长达三米的沉阴木蓦地直立在河道中间,稍停半晌以后,就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向了横在水中的木栏。
轰然一声巨响以后,数米长的木栏当即四分五裂,断木、水花同时飞溅四野。沉阴木却在麋集的鼓点当中以乘风破浪之势,直奔村西猛冲而去。
高群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郭爷,你不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啊!”
牧东的答复,跟我猜的差未几。
盛家人的声音式微,沉阴木已经在水流的鞭策下抢到了村西船埠。
我愣了一下:“你刚才调甚么了?”
“谁敢?”老郭头带着一群人从远处走了过来:“高群啊高群,你让我如何说你啊?贪恐怕死不丢人,谁不怕死?但是村里的端方不能坏!”
“施主,你看好牧东,我上去看看!”
老郭头狠狠一顿脚,厉声喊道:“来人,按村里的端方来,把他给捆了,扔到水神庙去,请水神爷措置!”
“他都能替丫头……”
厚重的原木瞬息之间在几小我身上碾压而过,带着隆隆巨响滚向了高家院门,直到撞上围墙才停了下来。
几个技艺不弱的盛家方士纵身奔腾之间,各自抖出一杆长枪,以“力挑滑车”的姿式横向插进了转动的原木下方,看模样是筹办把沉阴木给挑回河里。
在术道中人看来,排头的行动与其说是打鼓驱邪,还不如说是在跟拦路的各方鬼神打号召,让他们晓得放排的人到了,大师行个便利。但是,排教的鼓点如何个敲法,我却一无所知。
让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高群就带着人把沉阴木给抬到院子内里,理直气壮地叫道:“牧东,这根木头本来应当是往你这儿来的,你们的仙师玩了手腕,才漂到了我家。我不能收,你得留下!”
我看着低头不语的老郭头道:“我看你还是把他放出来吧。他如果在阴沉木棺材没成型之前就死了,我可不敢包管前面会出甚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