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长长,等登上阶顶,谢姜便丢开北斗,自家一手提了裙裾角,一手捏住帷帽边沿,抬脚跨进庙门。
乌四栓了马,新月上前抽出脚凳摆放安妥。
“嗯。”北斗左手端个小银盆,右手揪住碳炉上的陶瓮沿子向下一斜,待接了小半盆温水,便拿棉布帕子蘸湿了捧给谢姜。
谢姜喝完一小碗菜粥,又用了两个酥饼,刚拿帕子擦了手脸,外头马碲声由远而近。
寺庙里煮肉?
韩嬷嬷一脸茫然,道:“夫人闻到肉味儿。”
正对石坪是百十级台阶。
呆呆想了半晌,乌七脸上暴露几分凝重,勒住马头往右边一拐,嗡声道:“仆去查检察。”
一个两个,到现在另故意机混闹。
谢姜点头:“有一点嬷嬷应当晓得,历代君上因殛毙太重,惊骇身后坠入天国而坚信神佛,如果到时候传出封地僧众不守戒律,介时定给上头那位留下话柄。”
究竟很清楚,此人大半夜进苞厨绝计不是饿了找吃食,而是找要紧东西。
她这么问,乌十一顿时胀红了脸,憋了半天这男人才吭哧:“仆瞥见寺院子里摆了口大锅,锅里煮了好些肉。”
自上了了车,谢姜不言不语,只阖了眼,倚着榻枕假寐。
谢姜拿过来擦了手脸,等将帕子递归去,这边韩嬷嬷刚好将粥碗放到小桌上。
此时庙门大开,冷风瑟瑟中,四周满盈了浓浓肉香味儿。
待驰的近了,这男人顾不上揖礼,对着窗户便一叠声喊:“夫人!夫人!半山上有座寺庙。”
几人便坐车的仍旧坐车上,骑马的仍按了刀柄跨于马背,等乌家两个兄弟返来。
谢姜眸子一转,当真道:“许是在里头分肉吃。”
乌家几个兄弟刹时呆住。
谢姜便戴上青纱帷帽。
林子里幽阴悄悄,越往里树木越是高大细弱,野草藤蔓也越多。世人沿着石板路曲盘曲折往上走,行了约有两刻方出了树林。
院子里树影婆娑沙沙,别说和尚,连个香客都没有。
韩嬷嬷与北斗踩了脚凳下来,小丫头滴溜溜瞅了一圈四周,瞅罢,回身扶了谢姜,小小声嘀咕:“夫人,外头如何没有和尚呐。”
新月转头看看乌十一乌十二,侧过身又瞅瞅乌六乌七:“没有呀,他几个吃的是干粮。”说了这句,稍稍一顿:“嬷嬷如何问这个?”
韩嬷嬷叹了口气,低声道:“佛门清净之地,莫再说那些有的没得,恐怕佛祖听到了要降罪。”
谢姜便拿小银勺舀粥喝,喝不两口,抽抽鼻子问:“嬷嬷只煮了菜粥么?我如何闻到一股子肉味儿。”
韩嬷嬷瞅她几眼,便闷闷拿了薄毡给她搭上,待搭妥了,回过来头又小声叮咛北斗生碳炉烧茶。
两人在车里小声说话,外头乌四己牵马随乌十一进了林子。
景象生长到这个份儿上……
方才在门外,谢姜只影影绰绰瞅见里头绿意碧绿,现在出去门内,便见正对着大门,有棵两人合抱的香樟树,树下摆了樽约一丈宽,半人高的四足石香炉。
捊别扭这些,谢姜曲指在窗棂上“锉锉”叩了数下,数下之背工势一顿,细声道:“屠村杀人的活动一小我做不来,此人背后必然有朋友。十一不是说此人往南逃了么?我们往南。”
两兄弟一左一右,一个策马进了树林,一个抽刀猫腰去了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