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制止自家阿爷途中孤单,满腔冲动无人倾诉,李徽便自告奋勇去了前头伴随李泰。
视野内皆占满延绵起伏如同山峦的坊墙坊门,节次鳞比,几近望不到边沿,一起往北模糊还能瞧见绚丽宫城的表面;再细看近处,宽广的朱雀大街两旁是辚辚交叉驶过的车队、嘶鸣的马队,以及摩肩擦踵的行人。报时的钟鼓倏然鸣响,回荡在城中,久久不息,人们从东西二市以及各里坊中涌了出来,好像溪流汇入江河,带着欢声笑语归得家去。
“阿兄放心,我毫不会拖累你。”李徽也微微一笑,“只会做我该做之事。”
俄然,濮王殿下的车驾停了下来。李徽兄弟二人忙策马靠近,正想探听一二,就见自家阿爷泪流满面地翻开了车帘,脸颊上的肥肉好像波浪似的颤栗起来,非常伤感地哭泣道:“我终究回到长安了……”
“……”阎氏命车驾往前数步,端坐在车中叹了口气,却还是温声细语地安慰道:“阿郎,时候已经不早了,到得延康坊时,说不得坊门就要封闭了,何况是宫门呢?且这般风尘仆仆地去见阿翁阿家也分歧礼节,不如我们临时先回府好好打理一番,明日再觐见如何?”
李徽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会问两句,让李泰兴趣更加昂扬起来:“他日再带你去芙蓉园瞧瞧,你祖父将它赐给了我――”说到此处,他俄然一哽,红着眼道:“改封以后,已经是五郎的了……全都是他的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浑身的肉一颤一颤,目光变得格外庞大。
“你既然已经问出如许的话,便没有甚么不能与你说的事了。”李欣嘴角浅浅地勾了起来,“如此甚好,我们在长安城中本便是举步维艰,今后约莫还是如此。不过,我却终究不是孤军奋战了。”约莫是内心深处松了口气的原因,他眼角眉梢间的冷酷也消解了很多,模糊闪现出些许暖和之态。
“你想晓得多少?”
阎氏还待再劝,李欣接道:“既要往太极宫,那便当即前行罢。阿娘,阿爷思念祖父祖母心切,想来祖父祖母亦是如此,必不会见怪下来的。”并且,他早便该想到了,若能忍得了安息一夜再觐见,那便不是自家阿爷了。
超出正南边的明德门,踏上朱雀大街,劈面而来的便是一百一十坊二市的热烈喧哗。鼎沸如同阛阓普通的人声,令来自于乡野封地的小郡王很有些不风俗。不过,此时他已经顾不得内心中那种乡野农夫进城的奥妙情感了――
“不!立即去太极宫!都已经回到长安了,又何必等这一夜?!十几年不见,我又如何能忍得了这一夜?!”濮王殿下非常对峙,立即命侍卫再去太极宫报信。
行了一段路程以后,火线俄然有宫使驱马而来,传天子陛下的口谕,着令濮王一产业即前去太极宫觐见。濮王立时便转悲为喜,喃喃道:“阿爷公然也一向顾虑着我……”
“没出息。”李泰哼道,“如果就这么将你放出去也是祸害。先跟着我学几年,再跟着你阿兄学几年,我才敢让你退隐领实缺。不然,你还是跟着我做个闲王便罢。或者,像我当年那般,修一两本书,数年很快便耗畴昔了,还能挣个好名声。”
“孩儿不放心,想一向陪在阿爷阿娘身边。”李徽道。当然,实在他在梦中都想得个外埠的实缺,阔别长安,阔别均州,自在安闲。但是,转念想到单独留在封地中的父母,他又有些舍不得。这两日一家团聚的感受实在过分暖和,他临时不想分开任何一名家人。并且,父母都已经上了年纪,特别阿爷因身材肥壮一向体虚,或许一次告别便是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