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消逝在小道绝顶,李茜娘禁不住笑出声来。她身后的侍婢有些忐忑不安地望着她,似是想说些甚么。她转头冷冷地瞥了畴昔:“跟了我这么久,你该晓得甚么能说,甚么不能说。”说罢,她便抿了抿唇,脚步轻巧地回到了内堂的宴席上。
皇室已经有好些年未曾停止婚事,可贵如此热烈喜庆,宗室很多长辈都来到了布政坊的别院中。就连贤人也驾临露了露脸,算是给爱孙撑腰以后,便由皇弟荆王、鲁王与彭王陪着回了太极宫。至于越王佳耦、濮王佳耦、太子佳耦等长辈,则干脆留了下来帮着苏氏待客。而李嵩则是以腿伤未愈为名,重新至尾都并未呈现过。
“我的胆量大得很。”小家伙对劲洋洋地扬起下颌,“对了,阿兄,阿谁殿台里是不是住着大世父?我还瞧见,有人抬着沉甸甸的大箱子,从那边缓慢地走出来。也不知箱子里装的是甚么……”
李徽想起方才嗅见的血腥味,双眸微微眯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却分毫未变:“说不得是给厥堂兄的礼品,本日毕竟是他的婚礼。大世父因腿伤不能插手,心中定然也很遗憾,当然要多赐给他一些好东西。他们父子之间赠礼,你就当何为么也未曾瞧见就是。别的,你固然放心,李茜娘之事,阿兄必然会给你出气。”
堂兄妹二人当即回到正院,坐在角落的燕息亭里安息。这时候世人都在宴饮,四周空无一人,在热烈当中显出了清净来。长宁郡主左瞧瞧右瞧瞧,特地坐在李徽中间,抬高声音:“阿兄如何出来逛园子了?我去寻你,寻了好半天呢。”
“没事。”李徽眉头一动,不知为何,心中模糊有些担忧。而后,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信安县主右边空着的坐席上――“这是悦娘的坐席?”长宁郡主的坐席当然不成能在堂姊们以后,而是在她们之前。这个坐席,该当是李茜娘的,毕竟她并未正式被封为县主。不过,真是奇了,为何这类时候,竟然连李茜娘也不在?当真只是偶合么?
“阿兄能给我出甚么气?恐吓她一场?”长宁郡主瞥了他一眼,“下一次她又骗我们,再恐吓我们一场?我才不想再受她的闲气呢。我讨厌她,瞧不起她,却向来没有对她做过甚么事。她竟然敢如许对我,我必然要奉告阿娘……还要奉告阿爷!”
他只是遥遥地看了几眼,便表示绕道而行。但是,暗淡当中也不知是绕到了那边,他们竟俄然嗅见了几丝血腥味。
李徽到底还是走进了园子里,身后带着两名部曲。沿着小道前行,未几时便瞥见一座被古树环抱起来的殿台,里头燃着灯火,模糊还能闻声丝竹声,听着倒是并不算太热烈。乃至,在富强的古树底下,整座殿台都仿佛覆盖在暗影当中,带着令人略有些悚然的寒意。
李徽临时与她们告别,出了内堂以后,劈面就见李茜娘笑盈盈地带着贴身侍婢走过来:“堂兄如何行色仓促的?这是在找谁么?”她笑容晏晏,明显表情极好。但是,这类好表情又未免显得有些过分于外露了:仿佛本日大喜的并不是她的兄长,而是她普通;又仿佛是被压抑了多日,终究扬眉吐气。
待她走开后,李徽又从中间的树丛里转出来,眸色深如暗夜。他曾觉得这位堂妹不过是生性固执,因得不到王子献而迁怒于他,故而一向向他挑衅,也便向来未将她的不敬行动放在心上。却未曾想,她竟然学会了这些阴私狡计,随口便想谗谄他?难不成,他长得便是一付极其好骗的模样么?如此低劣的谎话也敢在他面前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