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杨家的崛起与野心,实在略有几分蹊跷。该当是他派人暗里鼓励的,或许他在安兴长公主与杨家身边都安插了棋子。”王子献目光湛湛,神采笃定,“不过,安兴长公主亦绝非等闲能够差遣之辈,必不会事事都服从于他。这一回如果顺利,应当像畴昔那样,将统统事都推到安兴长公主身上。而不该折了那两个胡商,令此人透露行迹。”
“现在皇家宗室中,唯有高祖一脉留在长安,作为本家远亲的永安郡王、河间郡王、江夏郡王等诸脉或留在封地,或镇边担负要职,或闲云野鹤,所过的日子完整分歧。”这一刻,李徽感觉本身当年辛辛苦苦地将皇家宗室谱系都背下来是值得的,不然,又如何能对宗族中的环境了若指掌?
倏然间,李徽双目一亮,竟是击案而起,拉着王子献来到挂着大唐舆图的墙壁前。王子献顺手提了一盏灯,昏黄的灯光照在舆图上,从长安一起到西域所经之地,一一闪现在他们视野当中。
“……”似是想通了甚么,李徽略有些动容,“支撑秦制,反对周、汉的外重内轻!我记得祖父暮年曾想裂土分封诸王,厥后因宰相们乃至祖母、舅祖父纷繁反对,只能无法作罢。难不成,现在另有人暗中鞭策分封之事,令叔父心生警悟?”
“只是陪着贤人用了午食罢了。可惜与这位陛下一起进食,再如何甘旨的珍羞尝起来亦是淡而有趣,连我们在街头尝过的馎饦汤亦多有不如。”王子献细心打量着他的神采,“出宫以后我回了一趟藤园,与先生会商本日觐见之事。如何?你上午并未直接回府?莫非是去了大理寺检察案情?”遵循眼下的景象来看,约莫也只要那桩案子呈现了窜改,才会令他如此愁眉不展了。
书房内的烛火略有些暗淡,李徽的脸庞藏在暗影中,仿佛带着浓厚的沉郁之色,与平时微微含笑的模样大相径庭。见状,王子献心底不由得浮起了几分担忧,眉头攒了起来,悄悄在他身侧坐下。
“何故见得?”王子献翻开食盒,将里头一碟一碟精美的点心与两盅驼蹄羹端出来。这些吃食还是温热,披发着诱人的香气。直到此时,李徽才觉着腹中有些饥饿了,因而举箸略用了几块水晶龙凤糕垫了垫。
“傅母且莫焦急,我先去瞧瞧。”王子献温声安抚她,提着食盒便去了书房。在书房门外守着的部曲见是他来了,冷静地肃立不动,涓滴没有劝止的意义——毕竟,府中谁都晓得,这位王郎君便如同濮王府的另一名主子,自家小郡王向来对他毫不设防。
“除了这三位郡王以外,其他本家不过是闲散宗室。而荆王是宗正卿,从未执兵权;彭王与鲁王则是遥领多数督,并无实权。”说到此处,李徽也苦笑道,“提及来,亲王几近皆是闲散,郡王反倒是深受重用——或许正因他们的血缘充足远,以是祖父与叔父才气将他们当作兄弟来信赖罢。”血缘如果近些,反倒是对皇位有威胁,故而爵位虽高,却不敢让其手握大权。
“是,现在担当爵位的三位郡王都是镇边的多数督。”李徽伸手按在舆图上,自西向东,缓缓道,“永安郡王,任沙州都督,镇守玉门关整整二十载。他是祖父的族兄,已经是六十余岁的白叟了。祖父曾想将他召回长安养老,他却直言不喜长安的丝竹缠绵之声,只想听雄浑的军鼓之响,以是一向留在沙州抵抗西突厥人。他的家属分离在灵州,以及太原府的封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