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杨谦初次相见便两相厌,这些流言不过是加深了他们之间的顾忌罢了。便是流言之事获得处理,杨谦也决然不会转而赏识他。至于他本身,对于阵容赫赫的杨家,对于安兴公主与杨家本身的野心,也只要嫌恶罢了。现在长安城看似敦睦,而他也不过是个无关紧急的小人物。但跟着局势变幻,他们迟早都会成为不死不休的敌手。
“这……先生恐怕并不肯意。”王子献再度喟叹,“先生的脾气夙来随便,我也等闲劝不得。”
杜重风望着惊呆了的兄弟二人,勾起嘴角,又遥遥地看向湖边,目光中浮起了几丝兴味。
看似顽笑,实则指责,可真是来势汹汹。王子献瞥了一眼他身后的两三个陌生少年郎,浅浅一笑:“杨兄身边夙来热烈,而我倒是个不好凑热烈的。本来想等人群散去以后,再拜见杨兄,倒教诸位生出了曲解,是我思虑不周之故。”
当时他们目光中透出的非常之色,他至今没法健忘,仿佛他是一个叛变者普通。二兄王子凌更是不加粉饰地指责他过分偏帮兄长,却不顾念杨师兄。但是,那一刻,贰心中想的倒是――有无数人替杨师兄说话,却没有人情愿为大兄出言。如果连他都不偏帮大兄,那才是真正的叛变。
闻言,王子献一怔,缓缓抬起眼,摇首道:“承蒙表兄看重……省试之事,随缘便可。”呵,好一个“血脉之亲”,好一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可惜,他夙来感觉,血脉毫偶然义,“情”与“义”也并非因血缘而起。在他眼中,王家不算甚么,杨家――呵,更不算甚么。
杨谦见他似是有些硬化,神情更加暖和了几分:“我于贡举一道多少有些经历,你如有不解之处,固然来寻我,不必顾忌外头那些流言或是旁人的目光。便是新安郡王与长宁公主,也不必过分在乎。毕竟现在统统风平浪静,宫中一片敦睦,我们是真正的亲戚,又何必为了那些捕风捉影之事而束手束脚?”
“大兄,比来京中四周传开了很多流言,杨师兄得知以后,有些不悦。师门兄弟们也传闻了,更是义愤填膺。”趁着离杨谦等人地点之地另有一段间隔,王子睦敏捷地与自家兄长通气,“有人传,国子监祭酒曾批评,大兄比杨师兄更高一筹,这回定然能夺得甲第状头。另有人传,杨师兄对大兄非常顾忌,在大兄回京的时候,便成心坏大兄的名声……”
“子献何必自谦?”杨谦亦是笑了起来,“你如果得中甲第状头,不但你们王家雀跃非常,就连我们杨家亦是与有荣焉。毕竟你是杨家女之子,而我们但是表兄弟,血脉之亲。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说是也不是?”
“表兄说得是。”王子献低声应道,将满腔思疑皆深深地藏了起来。不管杨谦此举有何企图,他尽管将计就计便是。
王子献跟着杜重流行了数步,绕过一片假山,就见杨谦单独立在湖边。因甫下过一场雪,四周白雪皑皑、充满冰霜,他披着鸦青色的裘衣,很有几分遗世独立之感。远了望去,更是足以入画的好风景。而当他回过首的时候,眉眼含笑,仿佛转刹时东风即至,万物复苏,令人非常镇静。
这世上焉能有一样的二人?焉能存在能够发觉你心中藏着的无情狠辣,极有能够猜出你所思所想之人?以是,他们必定看相互不扎眼,必定在心底设想过如何毁掉对方,乃至如何让对方完整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