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都覆盖着好友的气味,李徽这才发觉现在的姿式似是有些不对劲。便是久别相逢,这般靠近得有些狎昵的行动亦是有些分歧常理。因而,他禁不住悄悄一挣,从王子献的怀中脱开,笑道:“你这是从那边学来的礼节?我如何不知,老友久别见面之时,还能如此施礼以示思念?”
八角亭内,二人饮着酒,畅快地谈笑着,仿佛他们向来没有别离过。笑语当中,分离所带来的些微陌生也垂垂地化为乌有,他们再度寻回了畴昔的密切与默契――不,或许是比畴昔更甚一筹的密切。
王子献笑着回道:“先生是老顽童的脾气,夙来都是心口不一,故而不必太在乎他的言辞。”宋先生亲眼看着他骑马远去,也不过是在背面啧啧有声罢了。大抵没有人比先生更清楚,这两年不足,他究竟有多顾虑这个远在长安之人。以是,先生该当比谁都明白,他飞奔而去时的冲动与火急。
李徽略作思考,微微一笑:“我倒是无妨,不过是一时有些不风俗罢了。只是,你这般随便,在旁人看来却一定合宜。脾气疏狂之人,在文士当中或许轻易获得隽誉,在宦海以内却很轻易遭到掣肘。老狐狸们最乐见的,仍然是王谢世族出身的翩翩佳公子,既有才学通策画又能务实。”
王子献微微眯起眼,一口饮尽美酒,轻声道:“好酒……”而后,他取过酒坛,又为李徽满斟一杯:“玄祺,本日既是为我洗尘,便不必再拘泥了。纵情而饮,酣醉一场,你感觉如何?”方才那一丝酒液,仿佛勾起了贰心底更隐蔽的动机,令他禁不住想要目睹挚爱之人更多更加放纵的一面。以是,明知对方并不善饮,他仍然想不竭地劝酒,直到他沉浸为止。
“当然欣喜。我这些天一向住在藤园当中,也曾想过或许你的路程有变,会提早回京。想不到,如许的动机竟然也能成真。来,为你我的心有灵犀,饮胜!”
两人相拥而立,一时候都禁不住细细打量着对方,仿佛想将拜别带来的统统的陌生都全数化去,尽快一如畴昔那般熟稔起来。直至那尾中计的锦鲤在池水中甩尾,将闲置在岸边的钓竿带得落入了湖中,收回一声轻响,拍起阵阵浪花,二人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