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如何样？”田书记吐出一口烟，捏起一颗干枣在嘴里嚼着，“孩子都生出来了，狗蛋他爹只能养着。但是自打那今后，这娘俩可遭了罪了。三天小揍一顿，五天大揍一顿。孩子都上小学了，连个名字都没有。他爹说就叫狗蛋。大伙说，这是骂阿谁伶人呢。狗蛋狗蛋，狗的种儿！狗蛋小学毕业那年，他娘实在受不了了，跳了井。媳妇儿没了，狗蛋他爹消停了一年，第二年开春，就带着狗蛋出去打工了。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没返来。”
方木半伏在地上，悄无声气地向斜火线爬畴昔，边爬边在内心默念着，数到五的时候，他已经爬出去两米多远，间隔对方大抵有一米半摆布的间隔。
方木又细心检察一圈，再没发明多余的东西。这很让人想不通：父子双双出门打工，狗蛋的小我物品根基都被清算带走，狗蛋的父亲却几近连换洗衣服都没带，被褥乃至还保持着方才起床时的模样。
正想着，方木俄然认识到身边的光芒一下子暗淡下来。他刚要转头，就感到一只冰冷的手伸了过来，啪的一下关掉了他手中的电筒。地窖里顿时堕入一片暗中。方木正在奇特，那只手敏捷搭上他的肩膀，生生地把他拽蹲在地上。
莫非，当初分开的不是父子二人，而是只要狗蛋一小我？
只不过，那双人腿上的布片已经几近败北殆尽，黄红色的腿骨清楚可见。
如法炮制。木门很快也被翻开，方木和米楠走进室内，用手电筒四下扫射着。现在身处的处所应当是堂屋兼厨房，右边空中上有一个半人高的灶台，一口几近朽烂的大铁锅摆放其上。其他的处所空旷却混乱，早已辨不清色彩的破布和各种杂物散落了一地。米楠拉拉方木的衣袖，又指指空中。
地窖的铁梯上，父亲的尸身软绵绵地跌落下来，瘫在空中上一动不动。气喘吁吁的狗蛋随后拾阶而下，先是坐在最后一阶铁梯上喘了半天，然后，吃力地拖起父亲的手臂向墙角拽去。
方木看看四周，再没发明死者的其他衣物，特别是鞋子。从死者的穿戴来看，应当是身后被移至地窖内的，并且致其死地的第一现场不会太远。
方木捏起一小块结晶体，用手电筒几次晖映着。结晶体在亮光下熠熠生辉，煞是都雅。他把它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没有较着的味道。
方木的内心一动，莫非“都会之光”在重返老宅时，曾爬进过床底？
方木如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揣摩了一会儿，开口问道：“狗蛋家……你还记得在甚么处所么？”
方木看了一圈，不由得心生疑窦：从房里的环境来看，完整不像出门打工的模样，更像是一场仓促流亡。
这是典范的东北乡村寝室，南侧是一铺土炕，北侧是倚墙而立的柜子，上面还摆着暖水瓶、茶杯、烛台、酒瓶和半盒卷烟，件件都落满灰尘。墙上是几个相框，有狗蛋的满岁照，也有百口人的合影。照片里，狗蛋的妈妈肥胖、清秀，也有和春秋不符的衰老，一脸病容。狗蛋的爸爸其貌不扬，眼神中是袒护不住的粗鄙与无知，生硬的神态中看不出温情，更多的是屈辱和愤怒。坐在妈妈膝上的狗蛋则一脸天真无辜，眉眼间的确与其父毫无相像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