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父兄尚在监狱……”东平王眉心微蹙。
东平王却未有忧色，而是问他：“普润、奉天等地可还稳妥？”
孙太妃歪了下嘴：“无可奉告。”
太后接信展开，只看得几行，便怒从心起，将信揉作一团，狠狠扔在地上。
不管朝野，夏季常常都是一年里最为安好的时候。扰边的蛮夷多数会在入冬后撤退。纷争落定，田间收割又毕，家家户户备好越冬之物，正可稍事闲暇，以待来年。
太后却还在震惊当中，劈面前的混乱浑然不觉。直到白露再三呼喊，她才似回过神，将头转向白露。
先太子之事一贯是太后的心结，蓦地自孙太妃口入耳到，她浑身一震，竟然很久无言。
太后看向地上的孙太妃。斑白的头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固然看不清面庞，但听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又一会儿骂，也知她必是处在极度颠狂的状况。
“何意？”孙太妃放声大笑，“你竟然问我何意？我儿子如何死的，你不该比我更清楚么？”
“先帝，”孙太妃嘲笑一声，“太后另有脸提先帝？妾倒想问一句，百年以后，太后有甚么脸孔去见先帝！”
“京师城池坚毅，若要强攻，恐怕伤亡甚巨，”东平霸道，“中尉岂不闻‘不战而屈人之兵，上善者也’？目下京畿八镇尽在你我之手，各藩就算入京勤王，一时半会也没法冲破防地。且我猜想，现在宫中应当也已发明国玺失窃之事。没有国玺，太后恐怕连下诏勤王都不成得。仅凭都城的兵力，在神策军围困下支撑得了多久？太后一贯很识时务，当会衡量轻重。只要她肯合作，不但京师能够无血开城，也可保我父兄无虞，岂不堪于两败俱伤？”
东平王没好气道：“此人向来喜好故弄玄虚、神出鬼没，且随他去吧。没有他，我一样能挽救家人。”
“还请太后示下，”白露用沉稳的口气道，“要如何措置孙太妃？”
余维扬大吃一惊：“大王这是何意？”
白露见她发怒，抱怨地看了团黄一眼，赶紧跪下，请她息怒。
驻守城楼的军将倒是一眼认出了神策军的旗号，却暗自迷惑这时节怎会有雄师变更？且他们事前也未收到任何动静，未免有些分歧平常。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城下有兵将越众而出，手执敕命，大声喝令他们开城。对方乃是神策精锐，开罪不得，何况朝廷也时有从行营调兵入京轮换的行动。虽说此次变更的时候略显奇特，倒也不是没有过先例。是以守将不过踌躇半晌，即便命令开城。
东平王略作沉吟：“我欲修书一封，烦劳中尉替我送往京师，呈交太后。只是此事须得保秘，万不能让徐太妃获得风声。”
谁料兵马入城，变故陡生。百名精锐牙兵直奔城楼。泾阳守军未几，又全无防备，乃至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卸去了武装。拿下城门，为首的什将举旗为号，接着城外兵马大肆进入城中，很快就占据了各处冲要。闻讯仓猝赶来的泾阳县令一字未吐就被一并拘拿。
团黄烦躁道：“事出告急，哪还顾得了这很多。”
两人还在争论，已听太后在里间问：“内里甚么事？”
“太后正为孙太妃的事难受，”白露道，“你现在出来，不是更让她心烦吗？”
听完军将陈述完泾阳县内的环境，余维扬先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大王此计公然大妙。我们兵不血刃就拿下了泾、云等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