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监督第四氏族人的第五格禀报:“吃了饭就躺在蒲席上睡觉,并无异动。”
“更要命的,还是宝货更易频繁啊。”
第一柳也顾不上瞎猜了,让第四咸先归去,他清算衣冠,带着乡寺世人抱彗相迎。
第四咸昨日就跟第五伦说过,新朝之制,用汉时五铢钱者冒犯法禁,布衣罚退役一年,吏免官。
“受灾的百姓限于私属之令,连卖身为奴婢都不成,只能铤而走险去做盗贼。现在函谷关以东,到处是大大小小贼寇,少的几十,多的上千。路上商贾常常被劫,休说赢利,性命都难保。常安四周粮价越来越贵,十年间涨了五倍,而钱则越来越贱。”
但第一柳千万没想到,作为打算最关头的一环,第四咸竟然撂挑子了。
“我没放。”
……
就是,家里有矿装甚么穷?
这么说郡府来人,与此无关?固然列尉郡府也设在长陵县城里,但临渠乡作为乡一级行政单位,除了偶尔碰到督邮巡查,甚少能和郡府直接来往。
然后,第一柳就能不必本身出面,而请郡里的钱府官带人搜索第五里,他派人作为领导,乱搜一通后找出这些五铢钱来,坐实第五氏非沮宝货、调拨里民利用前朝货币之罪。
这可咋整。
第四咸苦笑着讲完了他的经历,现在各路买卖都不能做,想转型地主也发明回不了头了,毕竟地不能兼,奴不能卖,乃至高利贷都被官府承包。
“第四咸!”第一柳大怒,抬高声音斥道:“先前不都说好了么?”
“然也,做了没好处,但不做,对你家坏处可不小!”
第一柳头垂得更低了。
布包内里装着的不是酒坛,而是很多小金属片,收回动听的响声,被扯开后,本来是满满一褡裢钱——汉朝的五铢钱!
……
“啬夫,郡里来人了!”
难怪第一氏曾经多么畅旺,到他这一代却只能混到乡啬夫。而第五氏祖孙,非论目光还是聪明都比第一氏强很多,第一柳是真的该让位了。
这就是第一柳抨击第五伦的主张:让第四氏假言登门助祭,夹带五铢钱在第五里中埋没处埋好,再派人诱骗第五氏愚民拿着五铢钱,去市场上用,让市吏当场抓个正着……
“又传闻,商贾求利,东西南北各用智巧,好衣美食,岁有十二之利。第四氏已处置商贾百年,何难之有。”
【汇集免费好书】存眷v.x【书友大本营】保举你喜好的小说,领现金红包!
第一柳只楞楞听着,很久后骂道:“第四咸,公然啊,连你也要叛变我家么?”
第一柳和第四咸都非常惊诧,第四咸不成思议地看着对方,低声诘责:“啬夫,你不会已将这件事,告上去了罢!”
而次日凌晨天刚蒙蒙亮,第四咸公然已换了一身装束,端坐在临渠乡第一氏宅院内。
郡官道:“吾乃郡文学掾,景丹。”
但这,已经是王莽下台后第四次货币鼎新,的确是朝令夕改,明天还能用的钱,明天再拿出来能够就犯法,上哪说理去啊!
此人边幅倒是不甚出奇,但一开口,那颇具磁性的男中音让人印象深切。
第五伦听出他言语中对朝廷很有不满,看来不止是地主,贩子们也恨透了新政。
车停后走下来一名官吏,他头戴缁布冠,身穿玄色官袍,腰上佩铜印黄绶——这是新朝二百石至五百石官的标记,可比乡啬夫的半通印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