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与杨氏氐的君长穿过尸横遍野的疆场去拜见马援。
毕竟,他也受了魏国印绶,是堂堂“白马氐伯”了。
连隗嚣的亲信都含泪劝他:“隗公,眼看武都将失,吾等就算能够突围回到蜀地,公孙述也必将归咎隗公,现在回想数月前牛邯信中所言,隗公与魏主是旧了解,并没有大怨深仇,现在若能让牛邯举荐投诚,不说贵爵之位,为了招纳蜀中降人,第五伦起码也会给隗公伯、子之爵,让隗公安养天年。”
隗嚣的部众以陇右人居多,一听这歌谣,就不由想起六合宽广的陇右,小而坚毅的城郭,以及那熟谙的乡土,身在武都,固然只是隔着一道秦岭、祁山,但这鬼处所他们一天都不想多呆!
他的主力断送在祁山堡,只剩下三千人,被魏国卫尉第七彪、护羌校尉牛邯将兵困于此地数月,只能希冀来自蜀中的救济。
牛邯上前数步,打量隗嚣尸身容颜很久后,这才拔刃,干脆利落地割下了老朋友的脑袋,而后紧紧抱着他走出厅堂,玄色的凝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牛邯昂首,望着天上飘飞的惨白大雪,感喟道:
但是就在十二月朔望这天,位于仇池山脚的蜀虎帐垒,却俄然起火,等猛攻山梁的数千蜀军回援时,只遭受了一队悍勇恐惧的仇敌,为首之人美须髯,丹凤目,不介重甲而裹着马革皮,手持长刀,带着一群冒北风霜露而来的士卒推刃而战。
“马将军不是在西羌么?为何俄然呈现在武都仇池山?”
马援正在擦拭刀上血迹,凤目扫视二人,反手将环刀放回鞘中,行动一气呵成,他笑道:“吾等追先零羌至大河泉源积石山,遂渡河南下,降服枹罕、大夏诸羌,得羌酋赠马三千,以及肉干干粮很多,听闻武都氐部归正,遂持续往南,自氐羌道南下,一起打入武都。”
但是望山跑死马,想靠近仇池山,别说马了,人都得累死:蜀军士卒得在西汉水峡谷里几次横跳,穿过难行的石头滩,接着得走危峻艰险的盘山巷子,五十里间隔要转五天,才气摸到仇池山脚。
马援自氐羌道突袭武都要地,将公孙述的救兵打倒,又带着白马氐北上插手了对隗嚣的围困,这下隗季孟完整没退路了!
隗嚣的态度仍然没有窜改,唏嘘道:“大丈夫活着不能成绩英名,反而勾搭蛮夷蛮夷犯境故里,如许的我,已无颜面再返故乡,倒不如死于他乡中。至于哈腰顿首,还向长安?就算第五伦念在畴昔友情,大发宽仁不究查诛杀我,隗嚣莫非另有脸受其恩德,再受看神采行事的词讼之吏弄其文墨,随便摧辱焉?”
隗嚣只能咳嗽着叹了口气,也不生火了,只能就着酷寒的冰水,吃那干巴巴硬邦邦的糗糒(qiǔ bèi),别提多惨痛了。
隗嚣苦笑:“城南城北皆闻陇声,看来魏军中陇右人也很多啊,颠末抵抗西羌之战,陇中士民已放心归附于魏主了。”
牛邯的手微微颤抖,读完了隗嚣的遗言:
固然战略不新奇,但却真的有效,又疲又乏的被困兵卒军心浮动,如果隗嚣再不有所行动,一场大变就在面前!
现在蜀军从南边来援,为仇池山所阻,不敢超出北上,而仇池山北面百里,就是武都郡城,隗嚣也遭护羌校尉牛邯所困,也弹尽粮绝了,就看谁能对峙住!
“奉告公孙子阳,武都当属凉州陇南之地,不知为何竟划给了益州,马援先收下了!吾主有言,既得陇复望蜀,站在这仇池山头,马援要向南,直望成都之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