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笃垂首应下:“敢问陛下,当号称多少?五十万?”
眼下的新都废城,仿佛成了一座大虎帐,堡垒森严,标兵驿骑来往不休,每个时候都给他们的天子带来最新动静:
“左丞相(耿纯)留守邺城,冀州刺史(邳彤)兼任护军将军,护冀州兵五万南下,经颍川,入昆阳关。幽州刺史(寇恂),已遣偏将军王梁,将幽州突骑七千随冀兵同业。”
“离蓝口聚一白天隔时,傅将军令前锋泊岸抢渡,先卸下重甲丹阳兵五百,战车百乘,旋即又遣二千人连续登岸。”
刘秀起家道:“朕自失淮北后,卧薪尝胆数年,好不轻易才重新将脚迈过大江,往荆北踏了第一步。若因魏军溃败太快而心生疑虑,顿足不前,品级五伦援兵到达,朕连在江陵站住脚都难,这一退,恐怕就要退到江南苟安,今后只能望江兴叹了!”
这可说不定,对东汉而言,一万人,几近就是非常之一的兵力,当然不能弃,但这于人丁繁多,气力薄弱的第五伦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诺。”杜笃只问了最后一处:“陛下,自古发兵常多报兵员以壮阵容,今我朝二十万虎贲云集荆襄,无坚不破,是否还需如此。”
作为第五伦的御用代笔,杜笃晓得第五伦有个爱好,那就是凡遇数字,总爱凑个五。
第五伦看向新都郊野的河道:南阳这地点很奇异,不南不北,水网发财,但统统径流,终究都会在襄阳四周,汇入汉水。
报信的小吏一愣:“或是见我军大船坚利,怯而撤离罢?”
……
“除却上庸、房陵二城外,骠骑大将军(马援)已全取汉中,闻陛下诏令,速遣凉州大马三千骑东来,将与关中军汇合。”
“后将军(万脩),已将关中兵五万出武关,下丹阳,不日到达汉水上游。镇北大将军(吴汉)所遣并州兵骑五千同业。”
……
傅俊畴昔是颍川一小亭长,没甚么文明,但来报信的小吏,却口头详确描述了那一战的颠末。
就在此时,一旁却有人道:“冯将军会不会太高估岑彭与魏军了?”
第五伦望着这焦黑一片的烧毁都邑,不由感慨:“刘伯升不愧是项羽转世,那把火,烧得真洁净。”
冯异应诺:“岑彭奸猾,不成不防。”
但这回却不一样,第五伦似是想到了甚么好玩的事,凝睇南边哈哈一笑:
但蓝口聚分歧,那本就是岑彭安排的一桩戏:用心留未几很多的兵,再遣人假装去救,可路上拖拖沓拉,赶不上汉军的法度。
阴识恍然:“大将军,莫非……”
但冯异也没有实足的证据,遂沉默未言,倒是刘秀看了眼旁听的贾复,笑道:“贾将军觉得如何?”
“而我,也不过是陛下置于金钩之饵,要钓的,恰是刘秀按捺不住,亲征江汉!”
自称帝复汉以来,刘秀就鲜少尝到胜利的滋味:荆襄一战,丧师万余,折了妻兄马成;淮北之役,失地千里,爱将来歙、刘植死难,让他痛不欲生。
“不对。”冯异却道:“岑彭进犯郢县、江陵时,造了一种巨砲,高数丈,可射百斤大石,一发能击垮屋舍。船舶再高大坚毅,也是木制,如何能抵挡巨砲?岑彭若在蓝口聚架起二三座来,几近能断我舟师北上之途,怎至于不战而退?”
他找了很多来由,诸如或许是岑彭将工匠都带到江陵,或许留在蓝口聚断后的,不过是新卒屯戍,骤见汉军深切,一战既溃也不无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