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已是熙宁六年的仲春，春寒料峭之时，北风似刀一样的刮在脸上，身上，钻入脖子里。分开白水潭后，段子介顺着白水潭那条闻名的水泥路，往南薰门边走去。路上的行人仍然很多，可这不关他段子介甚么事，也不晓得在这北风中走了多久，迷含混糊中他听到有人对他说道：“客倌，内里天寒地冰的，出去喝一杯暖暖身子吧。”
王安石听到石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几句话，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筋。当下问道：“子明，礼部试产生了甚么事？”
归正吕惠卿是死是活，他王雱并不体贴，和石越斗个两败俱伤，新法路上，少了两个费事。
王韶带来的，不但仅是捷报，另有死难将士的名单。田烈武此时还不晓得，他的叔叔田琼已经战死在熙河。朝廷要追封有功的将士，抚恤他们的家人，还要请和尚去熙河边给战死者做法事，超度亡灵。有司为此忙得马不断蹄，各项开支，都是要钱的。
秦观本来就是有玩弄之意，他也不活力，笑道：“你们看，你们两个还是很有默契的。不过依我说，你们俩个武功这么好，考不上文进士，想体例去考武进士嘛，用得着又是喝酒又是唱曲子吗？”
石越笑道：“下官来拜见丞相，本来是想晓得丞相对此有甚么章程。按端方，中书门下有权干预此事，丞相如果情愿主持公道，我们就不必先滋扰圣躬，臣子们做事，是要为皇上分忧，而不是把费事全数推给皇上。”
又听吴安国嘲笑道：“我在这里唱曲子，碍你段子介甚么事了？触了你的伤疤了？本身没本领，别去怪别人。”此人道子，出口不伤人，就感觉少做了一件事情。
他和冯京早已有了默契，此时如果打御前官司，那么不管胜负，这么大的事情，两方必有一方要引咎请外的。而天子对新党倚重甚多，单是吕惠卿等人还好一点点，但万一王安石俄然插出去要扛起统统任务，天子的最后挑选，不管是石越还是冯京都没有谱。这类御前官司，很多时候并不是谁对谁赢，而是天子更需求谁谁赢。政治上的事情，一贯如此，石越早已看得清清楚楚，比如前一段张商英出外，若论是非曲直，就连赵顼也明白张商英是对的，但是成果张商英输。启事很简朴，比起一个监察御史，天子更需求枢密使们。
段子介就这么闯出去，几近把吴安国和阿谁歌女都吓了一跳。以段子介平时的性子，固然打动，却不太会做失礼的事情，但这时候他却底子不在乎这些，竟然拉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下，盯着吴安国高低打量。
王安石听完石越的三点疑问，当时就怔住了。
他正在借酒浇愁之际，忽听一阵琴声传来，一个青年男人和着琴声唱道：“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朝暂遗贤，如何向。得逞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必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正柳七的《鹤冲天》，那男人唱来，意兴冷落，自暴自弃之意，更是牵动段子介苦衷。
段子介傲然说道：“我是段子介，你要唱曲子，回家唱去，为安在酒楼上唱？”
白水潭学院在那一天，如石越所料，再次轰动天下，院贡生五十名，竟然有四十三名取中！固然殿试还没有停止，但本朝已经很多年殿试不再黜落了，顶多在名次上有所起伏罢了。但是在白水潭学院全校欢庆当中，免不了也有很多得志之人。此中情感最懊丧的，就是段子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