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儿笑了笑，抿着小嘴说道：“是‘金风细细’的《清平尔》……”
唐棣本是不太喜好这声色犬马的事情，不过此时见楚云儿说话非常得体，长得又很可儿，凑着兴说道：“但是那‘繁花锦烂’的《清平乐》？”
世人见她如许说，内心都暗赞这个女孩子心机小巧，便一起哄然喝采。
这个女子恰是桑来福去请的歌妓楚云儿。那碧月轩就在潘楼街，离桑宅倒太远，不过几条街，加上桑家给的赏银丰富，是以老鸨特别热情，以是用不了久就到了。她来时因见世人正谈得努力，不敢打搅，便在门檐下候着，直到听了石越那番高论，心有所感，才忍不住说了几句话。大宋立国百余年，固然号称“无事”，但实际上小的河灾、水灾、地动，底子没有断过，固然朝廷也极力布施哀鸿，但一方面是天灾，一方面是豪强的兼并，小民也有苦不堪言之处，卖儿卖女的事情，时有产生。这楚云儿本就是小时候因为处所豪强的兼并，家里不得已把她卖了，展转流入青楼的。那老鸨见她天姿聪慧，便打小在她身高低了工夫，请人教她琴棋书画、诗赋文章，到了十六岁上，便出来卖艺，几年来艳名播于汴京。固然谈不上几大名妓之一，却也是有很多的词人才子来恭维，称得上碧月轩的台柱子之一。她在风尘中数年，见过无数的读书人，有些人还是朝廷的重臣，但是等而上者，就谈些诗赋文章，等而下者，便是声色犬马，就是连清谈，也没有如石越这般能念念以百姓为重的。固然经历甚多，让她晓得看人首要的是看他做甚么而不是说甚么，但是对于这类本身从未传闻过的抱负天下，也是很让她打动的。
世人循名誉去，见一个穿戴棕黄色貂皮大衣的女子正在深深一福，怀里兀自还抱着一张琵琶，身后站着两个丫环打扮的女孩子，也跟着在见礼。石越因为是第一次见到当代的妙龄女子，猎奇心与好色心异化，打量得特别细心。却看她才二十出头，便在夏季的大衣之下，也能显出身材的婀娜多姿，那件棕黄色的大衣之下，是深绛色的缎面窄脚裤；一张清秀的面庞上，眉如细黛，眼似晶珠，神韵清雅水嫩，便是石越这个当代人，也能晓得这女孩子必然来自江南水乡。石越内心悄悄赞道：“如果在当代，选个星姐甚么的不成题目，便是那两个主子，做个班花甚么的，也不会差了。”
楚云儿朝柴贵谊的方向遥施一礼，却悄悄的望了石越一眼，才说道：“这位公子谬赞了。雕虫小技，不登风雅之堂。奴家就弹一曲清平乐，给诸位助扫兴，祝仆人家身材安康，财路广进；祝各位公子平春考场对劲，平步青云。”她是久经风尘的人了，一眼就看出这里仆人和这些年青人的身份，故此祝贺得非常得体。
作为石越，的确是不但愿在当代惹事生非，明哲者先保身，他的确是不想随便评断朝政授人以柄的。但是这柴贵谊说到七月实施的均输法，又说到八月御史台是以有十数名御史被罢斥，未免就引发了唐甘南的不满。他坐在椅子上远远笑骂道：“均输均输，官府来做买卖，我们这些做买卖的小民可就惨了。我们西南的还好一点，东南那边的贩子就不利了。”石越不由一笑，未曾想到这个唐甘南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面指责朝政不当，内心却悄悄想道：“你们做买卖的不利的日子才开端呢，你要和官府没有很铁的干系，将来市易法的时候，有你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