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越道:“他对的是:蔡襄无口便成衰!”
石越见她急了,赶紧安抚道:“我信赖,天然信赖,你接着说呀!”
桑梓儿极少出门,便不想乘马车,当下与石越并肩阔步而行,总算桑家不是官宦世家,桑梓儿出世之时,京中的缠足时髦之行还未传及四川,是以并未让女儿缠足,现在大步而行虽不风俗,但石越放慢了脚步倒也勉强跟得上。
桑梓儿眨眨眼眸,笑道:“我听到她喃喃低语,仿佛是你祈福,便是她的丫环也对你敬慕得很,说王宰相的公子也比不上你!”
东都城夙来熙攘,无一日例外,特别是各色人群的堆积,诸般况味实是须得置身此中方能感受,行人之多、店铺中的繁丽临时不提,便只路上那些买卖饮食小吃的人,手推车的雕镂精彩,上面安排的器具食品的奇巧敬爱,教人一眼望去便舍不得分开。闹市中那些卖药卖卦之人,冠带兼备,仿佛儒者。便是行乞的丐者,都似亦有品秩规格,略微懒惰,便要为众所不容。行人喧华笑语鼓噪之声,不断于耳,特别是当时宋人浑厚,情面高谊,常常见到外埠来京的客人被都人凌欺,都会自发的群起相护,横身相救,每碰到客人有甚么疑问,也都会热情指引,其阔略大量,真是天下罕见。
听了如许凄清的一曲,回途的两人都没有说话,好轻易行回桑宅门前,石越正要说话,却听桑梓儿悄悄道:“石哥哥,我……我要归去啦!”
桑梓儿叹了口气,说道:“石大哥,你跟着我学写字,只要越学越加不好,我替你寻到本朝第一等的书法家的真迹,你还是先临他的贴吧!”
“爹娘现在客堂待客!”桑梓儿的脸上闪现出一个促狭的浅笑,抬高声音说道:“有人来给哥哥提亲!”
那紫衣女子不由微微一笑,嫣然道:“奴家在碧云轩有一名相好的姐妹,正与石九变交好,这些词句都是从她听到的!”
石越不由摇了点头,温言道:“吃完想去那里玩?”
桑梓儿笑容一黯,说道:“你要送我归去了么?”
桑梓儿羞红了脸,侧身避开,心中却非常欢乐,当下说道:“这两块墨但是奇珍呢,现在可罕能寻到了,和着这幅字,还是父亲偶然购来,哥哥说你必然欢乐,便先留在了我这里!”
本来相国寺每月五次开放万姓买卖,大三门上皆是飞禽猫犬之类,珍禽奇兽,无所不有。第三门皆动用什物,庭中设彩幕露屋义铺,卖蒲合、簟席、屏帏、洗漱、鞍辔、弓剑、时果、脯腊之类。近得佛殿,孟家道冠霸道人蜜煎,赵文秀笔及潘谷墨,占定两廊,各寺庙的师姑卖些绣作、领抹、花朵、珠翠头面、生色销金花腔幞头帽子、特髻冠子、绦线之类。殿后资圣门前,尽是卖些册本、玩好、丹青及诸路罢任官员土物香药之类。后廊就大多是日者货术逼真之类,有兴趣的游人,如果细细来逛,便是几日也不能尽数看完。
桑梓儿心中早已经有了计算,看着潺潺的汴河,笑道:“逆流而下,倒是那边?”
桑梓儿想也不想,便嫣然道:“天然是好的!”
石越微微一笑,见她不执意出来那边地点便不由如释重负,当下便与她一起谈笑到了张家店里,他们两人服饰都颇华贵,方一坐下,早有人迎来,连声价的唱道:“两位官人,小店茶饭闻名的有:百味羹、头羹、新法鹌子羹、三脆羹、二色腰子、虾蕈、鸡蕈、浑炮等羹、旋索粉、玉棋子、群仙羹、假河鲀、白渫齑、货鳜鱼、假元鱼、决明兜子、决明汤齑、肉醋托胎衬肠沙鱼、两熟紫苏鱼、假蛤蜊、白肉夹面子茸割肉、胡饼、汤骨头、乳炊羊、羊闹厅、羊角、腰子、鹅鸭排蒸荔枝腰子、还元腰子、烧臆子、入炉细项莲花鸭、签酒炙肚胘、虚汁垂丝羊头、入炉羊羊头、签鹅鸭、签鸡、签盘兔、炒兔、葱泼兔、假野狐、金丝肚羹、石肚羹、假炙獐、煎鹌子、生炒肺、炒蛤蜊、炒蟹、渫蟹、洗手蟹……”一气说来毫无一滞,直到洗手蟹才略微一顿,换了一口气,接着唱道:“外来托卖的有:炙鸡、燠鸭、羊脚子、点羊头、脆筋巴子、姜虾、酒蟹、獐巴、鹿脯、从食蒸作、海鲜时果、旋切莴苣生菜、西京笋,两位官人随兴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