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这会儿醋意上涌,连董母舅也忘了,恨恨道:“你张口元漪杜口元漪,那阿母呢,你可有想过阿母日子过得可好?!”
程母艰巨的辩白:“你母舅自小未曾劳作,又体弱,如何……”
“你是阿母的头生儿子, 是阿母身上掉下来的肉, 阿母如何不惦记你了!偏你的心肝都全都给了你婆娘, 再无一分留给我这老媪!”程母越想越悲伤,“这十年来你统共有过几片竹简返来, 不是挂念四娘子, 就是云里雾里说些听不懂的, 你…你可知我是如何过的…”
程始沉声道:“娖儿不到两岁就没了, 她倒好, 才生下二娘子就起名婥,早迟早晚‘婥儿、婥儿’的叫, 安的甚么心。”
萧夫人微微弯起嘴角,道:“左不过一些陈谷子烂芝麻,先头硬过了,现在就该来软的了。我叫大人多夸夸君姑当年的辛苦,多说说母子如何相依为命过日子的,少提我和萧家,亲母子俩有甚么过不去的。”
“讨了个沮丧长舌的婆娘,每天指着鼻子数落他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二弟还能成甚么事?!”程始一掌拍在胡床边一个小案几上,那小案几收回咯吱轻声,“当初实不该妄图葛家富有,害了二弟!”
一提到弟弟,程母也拔高了声音:“莫非就看着你母舅一家饿死不成?!”
程始接着道:“元漪乃女中豪杰,说话算话,这些年来她跟着儿风里雨里,刀山火海,多少次儿命悬一线,多亏有元漪才撑的过来!”
程母心知这话不假,隔壁万家原就是本地州郡的大豪族之一,万将军的亡父留下了大笔财帛地步另好些部曲,这就是万将军发财的本钱。
程始还自发本身很漂亮,道:“阿母不必羞赧,阿母为程家劳心劳力,孩儿们都看在眼里,阿母若要再醮,儿子和两位弟弟绝无二话。何况程家人丁薄弱,若神灵护佑,将来阿母生下新的弟妹来,也是功德,儿子必待以同父手足!”
程母恨铁不成钢,举起拳头用力捶了一下儿子的肩头:“你这不成器的,那么个二嫁妇,家破人亡,财物都抵卖光了,你还这么奇怪!她不嫁你这傻子,还能嫁谁?”
……少商晃晃头,甩开阴魂不散的旧事。只听葛太公在跟程承说道:“子容,莫要泄气,你自小就爱读书,夫子在田塾讲课,你每日割草放牛都要去听上半日,夏季炎炎,雨天淋淋,你是一日不辍。彼苍不负苦心人,你今后必然能学有所成。”
“对呀,你拄杖都不必,年事又不大,另有兄弟得力,岂不比他们更强?我们不敢比圣贤的成绩,比比他们的干劲总成吧。”
程母实则也并非爱财,不过是萧夫人进门以后目睹儿子把甚么都交给萧夫人办理,心生妒意罢了。这些说辞她之前也听过,可总感觉儿子是在推托,把钱给新妇那般利落,给老娘却推三阻四,是以越来越气。这回见儿子眼泛泪光,听来倒是信了九分。程母嗫嚅道:“厥后不也有几个驰名誉的将军来招揽你么?”
程母心虚,且悄悄感喟——宗子少大哥成,小小年纪就背负家计,模糊便如一家之主般,但有疑问之事本身倒要去问他拿主张,这叫她如何拍案几耍威风。
程始冷哼一声:“她也只会拿老父来挡了,若非葛太公忠诚诚笃,当年与我多有互助,我早教二弟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