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寻的这段话,她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僵立在他身前,如灵魂出窍般有丝怅惘的苍茫。
但眼下,比起方向失控,曲一弦更不敢加油门。
他的脚边,是蜷成一团挨着车轮蹲着的江允。
曲一弦和傅寻对视一眼,驱车加快。
另有那些断断续续,仅剩下关头词的只言片语。
是他,是他!
远处的林间有暗淡又孤枭的鹰猎声, 清楚得仿佛能闻声它翅膀煽动的幅度, 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返来时,神采惨白,尽是歉意的对她摇了点头,表示遗憾;
彭深的速率不算快,但起步时的冲力还是拽得江允全部往前扑去,几乎扑倒在地。她被迫的,穿戴那双与她脚码相差甚远的高靴,跌跌撞撞地小跑着跟在车后。
……
她调试完车,卸下千斤顶,去后备箱帮手。
眼看着车轮即将下陷,曲一弦铆足了马力,一股脑全堆在了动力上。油门四踩到底,刺耳的如同刹车般锋利的制动声中,越野车压着冰面缓慢地扑上高地。
曲一弦先是一怔,紧接着头皮发麻。
“我之前一向没想通,为甚么江沅失落了,车却还在。”他额头一低,抵住她,声线哑得几近难以成句:“江沅是被彭深拖进了池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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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这个题目,像是环死扣,死死地打了个结。不管她是生掰还是硬扯,都巍然不动。
面前的冰河,仿佛世外桃源般,劈山而立,横卧在密林当中。湖面是红色的结着冰凌的冰层,冰面上逶迤地拖出两道沾着泥土和残叶的车印。
曲一弦仿佛透过她看到了那晚猩红的尾灯,带着江沅垂垂远去,最后融进深渊般的浓雾里,再也寻不到踪迹。
他不知想到了甚么,唇角弯了弯,低声道:“等这里的事情结束, 你如果聘请我拍结婚照,我会毫不踌躇。”
为减负,曲一弦连铁链也没绑,裸着车就上了冰面。
幸亏冰面超越的直径还没到让她两手生汗的程度,眼看着一寸寸靠近对岸,曲一弦紧绷着的心弦微松,她放缓车速,做爬坡登陆的最后筹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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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孙子”“王八蛋”“混账羔子”连续串骂人的词汇在她嘴边盘桓,数次节制不住将要脱口而出时,她生生咽了归去。
直到现在,曲一弦才看到绑在江允手上的牵引绳。红色的绳结在她手腕上缠绕了两圈,坠了个死扣,另一头连接在车尾的地痞勾上。
可就在此时,一向隐在雾中的彭深,斜夹着卷烟,拎着把铁楸大步流星地迈步而出。
直到现在,她才晓得甚么叫“如履薄冰”。
裴于亮奸笑着说,王坤的车祸是他安排的,他为彭深做了太多见不得光的事,彭深不想他持续待在车队里;
刚才在崖边那么冒险的试车,左边后轮的轮胎磨损严峻。进池沼后,不知是个甚么环境,车辆的保障和补给既然在对岸丢了个洁净,那就要确保车辆的状况要处于顶峰程度。
像胜利者的请愿,用强大的俘虏来标榜他现在的胜意。
他的车,遍及淤泥,脏得几近看不出本来脸孔;
他唇色还是略显惨白,那双眼在雪停后的微光中似镀了层暖光, 瞳孔幽亮地望着她:“我不爱拍照,特别是这类合照。”
她边挂挡,踩油门, 驱车沿崖边独一的小径持续往前,边回想着传出江允尖叫声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