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呼吸都冻成冰渣的寒意又一次扑出去,冷得她一颤。那一瞬,曲一弦似有所感,俄然心慌得不能自抑。
高原的氧气淡薄,氛围枯燥又酷寒,绷了一天的神经疏懒后,光是呼吸这件事仿佛就耗尽了曲一弦全数的体能。
曲一弦也不躲,拧眉嘶了声,横眉剜她。
一声“咔”的脆响后,男人降落的声线像远处的雪顶一样清冷,又夹了几缕一夜未睡的慵懒,不测得透着股让民气安的安好:“你好,索南达杰庇护站。”
“撞人了?”
六月七日, 由星辉越野车队队长彭深领队, 曲一弦一起跟车, 沿环线到达格尔木。
傍晚的金顶……临时叫它金顶吧,不过是层层缕缕的朝霞余晖在雪山顶的装点,转眼即逝。
它不像帐篷里那么暗中,苍穹吊挂着银河,月光疏淡。不远处的雪山还模糊可窥见它的山体表面,像泼上去的墨影。
刚清算安妥, 帐篷从外被翻开。江沅拍完照,搓动手钻进帐篷里,刚切近曲一弦就坏心眼地把冰冷的双手往她颈后贴。
统统人被吵醒,帐篷里的灯一盏一盏像星辉在夜幕中被点亮。
改装过的越野车,车轮抓地,似野兽吃紧嘶吼。那骤大的油门声,碾着灰尘,隔着数米远都能听出它的孔殷和紧急。
江沅失落了。
她蜷了蜷手指,在梦里仿佛透过敞开的帐篷看到了可可西里的郊野。
“一弦,我去车里找瓶水。”
值夜的巡山队员和彭深开车去追人。
用卫星电话报完警后,曲一弦就闲坐在帐篷外,不敢合眼,眼睛直盯着巡洋舰最后消逝的方向。
“不平安,江沅。”
“我动员手电筒,”江沅的声音在她耳边如浮梦云烟,透着丝半夜时分才有的让人毛骨悚然的渗意:“车就停在营地那,我找瓶水就返来。”
“这傻子……”
“不平安……”
那一晚,她开着一辆越野,丢失在这片禁区将明未明的昏寐里。
“我动员手电筒。”
“我动员手电筒……”
帐篷里的闹钟铃声响起,金色的阳光铺在雪山顶上,浇出一座金顶。
她在睡垫上翻了个身,眉眼一耷,沉甜睡去。
困都困死了,还伶仃活动……
似梦似醒间,她终究发觉本身刚才所瞥见的满是推演。
不晓得过了多久,吊挂在雪山之巅的银河渐淡。天涯有浮光隐现,一道朝出的彩霞拧成一束细线,划开了夜幕与拂晓的交界。
一天的休整后,六月九日一早,车队从格尔木解缆,翻越昆仑山进入可可西里的无人区。
她半坐着,够到帐篷顶上的照明灯,拧了两下开关。
闭眼歇憩了半晌,睡垫有些冷。曲一弦起家套了件羽绒服,躺归去时模糊闻声帐篷外切嘈的人声。她脑中因高反而起的嗡嗡声里,只模糊听到彭深叮咛大师早些歇息,早晨不要伶仃活动。
眼睫上暮色褪去留下的露水固结成霜,她闭了闭眼,一颗心无端的不竭往下沉去,一向一向落入无尽的深渊里。
一击未中后,车头笨拙地转了向,掉头沿着来时的车辙印碾去。越野车的车灯像打猎的蛮荒凶兽,在被暗中吞噬的可可西里头也不回地远去。
睡到后半夜,有风把帐篷外的驼铃撞响,闷闷沉沉的一记铃啷声里。曲一弦听到江沅仿佛置身在山谷里,隔着层层迷雾透出的声音,袅袅绕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