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不测得好听,带着热度和厚度,莫名得有些啃耳朵。
他沉吟半晌,说:“减震器漏油,影响悬架部件,增加油耗。你如何筹算的?”
曲一弦心烦,没留意烟卷已经燃烧了大半,等暴露的那一截脚腕被坠下的烟卷灰烬烫了烫,才回过神来。
远方,阳光刚泛出缕陈腐的暗黄,就有辆黑壳的越野绕过土台,从层层戈壁后现身。
过了二十来分钟,曲一弦耐烦告罄。车里待不住,她蹬着车门,三两下爬上了车顶。
歌有些旧,旋律倒不错,也不晓得是哪个年代的粤语金曲。
神情冷酷,事不关己。
电台收不到信号,频道里满是“呲呲”刺耳的电流声。她耐着性子,找出前次生日袁野送她的U盘,插到接线口上。
男人的身形苗条矗立,戴了顶玄色的鸭舌帽,虽瞧不清五官,但通身气质精干,透着股内敛和看不出明细的深不成测。
正凡人谁舍得把大G开到这类处所来?都是车越破越好,坑了碰了陷了都不带半点心疼的。
直到挂断电话,曲一弦另有些回不过神来。
以是对方不说话,她也不吭声,更不会问“我们之前是不是熟谙”这类很轻易引发对方曲解的题目。
她掸了掸烟灰,慵懒的坐姿也板正了些:“先开下去。”
接通前,她懒洋洋地倚着靠垫边把玩着烟盒,边打腹稿,揣摩着如何忽悠对方跟她一块去搜救。
她拧眉, 边嫌弃边攀着车架借力,往车底又滑了几寸。
她很讲事理,只是问:“如果还没寻到,不介怀先陪我寻回人吧?”
四个轮子胎压普通, 保险杠也没有刮蹭脱落的迹象, 明显刚才那声异响和车壳子无关, 是车底盘出了题目。
她曲指轻弹了弹颀长的烟身,刚要把烟嘴送到唇边,忽的垂眸,目光落在了烟屁股上,微微必然。
曲一弦一听,就晓得对方是熟行人。
车停在沙粱下时,她也攀着车架从车顶跳了下来。
随即,她勾起唇角,笑了。
曲一弦可贵怔了半晌。
车底温度滚烫,另有轻微的漏油征象。
这些年跑环线, 多多极少会赶上卑劣的气候糟糕的路况以及出门没看皇历的时候。爆胎,掉螺丝,陷车,曲一弦全都碰到过。
便携式的千斤顶体积娇小, 又赶上沙面坚固, 支撑的感化很有些鸡肋。但有总比没有好,起码曲一弦不消担忧她在车底检测毛病时,车护盘会毫无前兆地砸下来。
要不是耳边没有“滋滋滋”的烤肉声,她都快闻到外焦里嫩的烤串味了。
曲一弦踌躇了半晌,指腹在通话键上摩挲很久,迟迟做不了决定。
天气渐晚,这荒凉也开端刮风了。
曲一弦俄然有点绝望。
倚着车门,她轻吐出一口白烟,眯眼看了看后轮。那眼神不善,似是能把车架拆得七零八落,直接变成一堆废铁。
她远眺着那辆黑漆锃亮和荒凉沙尘格格不入的越野越来越近,近到和沙粱只要一线之隔时,终究看清――那辆凶悍如莽荒的黑壳四驱,竟然是改装过的大G。
眼下这环境,她有些拿不定主张。
减震器的题目,可大可小。
那端一静。
曲一弦:“……”此人如果不是在危言耸听就是在咒她!
她轻咬住烟,含混地嘀咕了一句:“净迟误事。”
曲一弦浑身生硬,警戒又防备地任他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