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侧内门边侍立一个小黄门,号召陈封道:“官人,这边请。”
陈封赶紧畴昔,小黄门挑开厚厚的棉门帘,陈封跨门槛进入阁房。刹时一股热流劈面袭来。此时虽已入春,但气候还是有些寒意,陈封凌晨一起赶来,本已手脚冰冷,现在这热气扑来,顿觉浑身舒泰,本已绷紧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一些。
陈封谢了座,便坐在张铨下首,小黄门献上茶来。
这是郑国延佑七年三月,陈封已因两年前安然集一战之功升任禁军龙骧军左骁卫都统制使,拜正五品承宣郎,授骑都尉。郑国军制,都统制使已是一方领军大将。当时四方战事不竭,烽火连缀,武将官品虽不高,倒是大家景仰,分歧于天下承平,以文制武之时。
陈封不敢逗留,快走几步,过了东宫不远便是政事堂了。
进了左掖门,再过一道仪门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沿着甬道向北走不远便见到一处院落,院内耸峙着几处殿宇。陈封晓得这是秘阁,却不进这院,绕过院子一起向北,过一条夹道,约莫一箭之地,墙的西侧就是东宫了。东宫主殿是东极殿,甚是高大巍峨,虽隔着一道宫墙,陈封也感觉飞角重檐,直逼面前。
陈封略一凝神,这才留意屋内,这本是两间大房,却已完整打通,只中间用通顶的紫檀书架隔开。里屋南墙摆了一排八个紫檀大柜,柜前一张圈椅一张书案,东边后窗下是一铺大炕,炕上一张小几,西边窗下一排矮背官帽椅,椅背正与窗台平齐,两椅之间夹一小几;外间东侧是两筹措汉床,床上也各有小几,西侧靠窗摆了一排四张书案,四张圈椅,里屋外屋地中心各有两盆烧得正旺的火炭。
兵部尚书沈放轻咳一声道:“方相公,袁相公,我大郑四十万禁军,徐太保正统兵十万北抗燕、代,卢都司统兵五万镇汉中,南御西蜀,石都司统兵五万镇陇右,防备西狄党项,其他各处郡府驻扎零零散散也有近十万兵马,我梁都只要十万禁军拱卫。梁都居天下当中,处四战之地,南北皆无险可守。自来守军不成少于十万,梁都这十万守军我是千万不敢动的。正因兵力不敷,淮南才没有遣禁军驻守,只要一万厢军。这也是淮南近十年没有战事,不然更加捉衿见肘。两位相公如果定要遣都中禁军也非不成,只若都中当真有事,这罪恶我却承担不起,须得两位相公发下劄子来,我便全凭相公们做主就是。”说罢一手抓起几上茶盏,一口喝干。
陈封站在书架外朗声报名道:“职下禁军龙骧军左骁卫都统制使陈封拜见。”说罢叉手为礼,一揖到地。
未几时,到了文德坊,宫城高高的阙楼已然在望,火线不远就是左掖门了。虽还未到上马碑,陈封却也不敢再骑马,他片腿上马,手牵着马向左掖门走去。
陈封上前通了姓名,一个小黄门便夹着嗓子喊道:“老王,快出来,你等的陈制司到了。”声音未落,便见北侧耳房中跑出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干办来,那王干办边走边说:“哎呦,陈制司,您可来啦,相公们都等着呢。”固然焦急,却也未曾失了礼数,先是叉手作揖,才引着陈封向院内走去。
厅内正中设了小须弥座,这自是为御驾筹办的。须弥座上方悬着一块金字匾额,上书“燮理阴阳”四个颜体楷书大字,端庄厚重,笔势饱满,倒是当今御笔。座下摆布摆列铜鹤香炉,别的再无他物。厅内却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