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太守段铸见方旭惊诧,一时竟健忘说话,忙道:“永业不要动了意气。徐氏为大郑功劳,又与太子荣辱一体,徐府君岂有不为太子的。守住河东之地固是为大郑,也是为太子而守。方相公也是一心拥立太子,与徐氏恰是不谋而合。只要太子登基,郑国方可争雄天下。有此大志总好过现下困守中原,寸步难进。现下些许折损,待今后太子得登大位,都是要挣返来的,此乃欲取姑予也。”
方旭道:“恰是如此,当此关头,我等不成因小事生了龃龉。徐府君为守一方,武功武功,皆可为天下之表,今后必为太子封疆之臣。永业兄弟三人功业,正不屈辱徐少保门楣。”
方旭点头道:“好,只是南衡的两万五千兵马保卫外城十二处城门还是少了些,梁都城内用不得你那很多兵马,你可分一万兵马助南衡扼守城外要道。梁都城内也不需你节制全城,你入城后只需开进内城,守住宫城各处城门,不放别人进宫,也不放宫浑家出宫便可。”
过未几时,管家引着一行人鱼贯进了书房。抢先一人乃是太子詹事朱休,身后是熊飞军天权卫都统制使汪度、天璇卫都统制使周魁、梁都推官徐恒,前面两人倒是兵部左侍郎吕进,梁州府太守段铸。
崔言也无多话,禀完事便即告别,方旭命人送了出去,随即摒退了使女,又遣管家去请几位候着的客人至此处叙谈。
世人俱已落座,朱休笑道:“方相公生的好病,只怕生的是心忧天下之病罢。”
方旭道:“我昔日倒小觑了陈封,不想他竟有此能,竟可击退慕容不离五万雄师。”
汪度嘲笑道:“陈封不过幸运罢了,如果我在滦州,必可取慕容不离首级。”
朱休道:“纵是他耳聪目明,探得我等在此相聚又如何?狐疑之病他夙来是有的,狐疑我等也非本日一日,待到他拿到我等罪证,我等已反客为主了。倒要教他无可何如。”
方旭道:“此番北疆之战,多亏百川。若无百川,便难有此败。”
汪度道:“相公放心,虽说现下在都的熊飞军兵马只要我两卫,”他用手指着周魁,“但我两卫五万余兵马也尽够用了。本月恰是天璇卫轮值宿卫梁都,各城门核心,城外各处来往隘口,皆是天璇卫扼守。起事之时,管束别处兵马近不得梁都。至于我麾下两万五千兵马,到时便可杀入梁都城,节制住全城也是不在话下。”他言语中已有压抑不住的镇静。
徐恒微微嘲笑,段铸是他下属,见他如此说,便不再言语。方旭又转头对汪度道:“百川,兵马安排得如何了?”
崔言道:“淡墨相公曾对我等言道:青篱相公虽是因病乞假,却毕竟身为朝廷辅弼,朝中事无大小,俱该禀与青篱相公晓得。只是怕扰了青篱相公静养,这才没有事事叨教,只将政事堂世人定夺禀报青篱相公。青篱相公如有贰言,我等自当变动。若只因青篱相公在家疗养,我等便擅专政事,便是疏忽朝廷法纪,罔顾祖宗成法,我等不敢行此悖逆之事。”
方旭无法苦笑道:“也罢,便随淡墨公罢。”
午后最是暑热难耐,方旭因身材不适已乞假数日了,但府内却还是官员来往络绎不断。有办事的,也有借探病之机攀附的,方旭反觉比在政事堂当值还要劳累些。探病者能不见便不见了,但此时还到府上叨教、办事的却多数是不能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