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旭道:“朱休其人轻浮孟浪,我担忧太子为其所惑,生出事来。常日里也还罢了,当此紧急之时,若节外生出枝蔓来,恐累全局。请永业这几日陪在太子身边,不时劝谏太子,只教太子安坐东宫,足不出户便可。待到起事之日,请永业设法夜宿东宫,伴随太子,方可保太子无虞。我知永业非东宫之臣,夜宿东宫有违礼法,然永业智谋之士,当驳诘事。只需过了这几日,便无忧矣。”
这也是三间悬山顶正房,房门大开,陆纶正斜倚在中厅靠北窗下一张春凳上昏昏欲睡,手中折扇搭在腰间,似要坠落地下。
另一人道:“昨儿个才传闻秦大官人杀敌有功,现在高升了,小的给秦大官人道贺。今后该唤秦大官报酬秦都尉了。”
秦玉接道:“不想却被我扰了清梦。”
“如此一来,梁都城外有周南衡扼守,梁都城内有汪百川保卫宫城,城外禁军进不得梁都,城内金吾卫也入不得大内,宫城以内便好行事。却要何人来行此事?方相公居中坐镇,却不能事事亲为,东宫保护不过二百亲兵,在宫内有如太仓一粟,如何成得大事?方相公却不肯令汪百川入宫,宫内自是另有安排。何许人能掌控宫城?或是五千内侍,或是八千羽林卫,舍此再无别人。”
世人纷繁起家辞出,方旭忽又道:“永业世兄请留步,我有一事与世兄商讨。”
梁都内城高宅林立,尽是当朝权贵的府邸,就在距方旭宅邸2、三里远处,便是户部尚书陆纶的宅邸。
陆纶哈哈笑道:“你便是发了财,只怕也还是两手空空来看我。我又不为你这个。”说罢两人一齐笑了起来。
秦玉目光跟着陆纶身形挪动,口中道:“教员迩来实在清减了。”
陆府中西跨院是内眷寓所,东跨院便是陆纶寓所。进了仪门是一道砖刻缠枝莲纹影壁,绕过影壁,便见一个小小水池,池中荷花开得正盛。水池北边是一座两丈高太湖石假山,山上养着很多花草,山下沿池边是一排密密的竹林。院子东首一排五间配房,中间两间却没有西墙,改成观鱼水榭模样。绕过竹林是三间悬山顶正房,红窗绿瓦,煞是光鲜,门窗四敞着,只是三间花厅。屋内却没有人。
穿过花厅旁月洞门,便是内院,却只是规端方矩的小院。东、西、北三面有房,中间围成一个小小的天井。天井中除几块太湖石便种满斑竹,一条曲折的青石巷子穿过竹林,顺着巷子便来到北边正房门外。
谈笑两句,秦玉又问道:“部堂可回府了?”
待世人散去后,方旭踅回徐恒身边,在椅上坐了,道:“令尊在朝之时,每常与我慨叹,徐氏一门,已仕郑国三朝,来日保太子者非世兄你莫属。永业乃是太子最为信重之臣,又与太子年纪相仿,若太子登基,永业之功业当不在令尊之下。来日郑国朝堂,必是永业主之,郑国强大与否,系于世兄你一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