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端点点头道:“崇恩想得甚是全面。”说罢在灯下细细看起来。然他夙来对战事不大上心,看得一时,仍有些不明以是,便将图本递与卢豫。卢豫倒是对汉中、利州了然于胸,接过扫了几眼,便已看明大抵,又将图本递还袁端。
袁端借过,展开来看,乃是一份手画图本,细看却恰是利州地理图形与郑、蜀两军漫衍图。看笔墨,恰是陈封手笔。
陈封恍然道:“圣上如此顾虑陈封,臣...臣当真不知何故为报。”
陈封洗漱一番,又用了饭,驿卒奉上一盆热水来,陈封脱了鞋袜,将双脚泡在热水中,一股暖流流遍满身,这十几日的劳乏,便也消解很多。
郑国景曜四年三月初七,陈封到了梁都城西门外新郑驿,随行只要卫绾与二十亲兵。
陈封是接到政事堂行文,要他回梁都述职。陈封心中忐忑不安,不知此行是吉是凶,与程备、裴绪商讨一番,也是不得方法。随即便又接到袁端密信,信中说此番召陈封还都乃是郑帝之意,只为去一去群臣狐疑。
三人进到屋内,在中堂各自安坐,亲兵上了茶来。陈封道:“陈封奉诏还都,因天气已晚不得入城,只得歇在这新郑驿,明日一早便要到政事堂拜见相公,怎敢劳动袁相公、卢太尉。”
袁端道:“我二人是奉圣命来见你的。”
袁端道:“恰是如此,崇恩,你有此一败,朝中不免有非议之声,然圣上与我等大臣却都是信得及你的。但若要撤销这些非议,你便要尽快有一场败仗才好。卢太尉所问,恰是明日你要奏对之事。”
卢豫捻须道:“虽有些晚,崇恩却毕竟想清楚了。你说的不错,若不能取下剑阁,你前番有多少败仗,也毕竟白搭。”
陈封站起家来,恭恭敬敬道:“是,臣遵旨。”又道:“请袁相公、卢太尉稍坐,我去取一物来。”说罢快步走回东屋内,从自家随身行囊中取出一份文书来。又回到中堂,双手将文书呈与袁端道:“袁相公、卢太尉请看。”
袁端呵呵笑道:“圣上说了,此次召你还都有些仓促,恐你心中犹疑,这才命我二人先来见见你,与你通个气,圣上与政事堂并没有要换掉你伐蜀主将之位的意义。召你返来,只为听听你伐蜀的通盘策画,这策画即便不能公之于众,却也能净蜚言,安民气。本日特特要卢太尉走这一遭,也是为这事。你若心中已有了通盘运营便最好,本日先说出来,请卢太尉参详;你若没有伐蜀良策也无妨,便请卢太尉指导一二,以免明日面圣奏对之时出了不对。”
陈封深施一礼道:“陈封拜见袁相公、卢太尉。”
本来前番陈封兵败之事虽被郑帝与政事堂压了下来,却压不住群臣群情,朝堂上对此次伐蜀生出疑虑之心。郑帝便召陈封还都,示以朝野君臣敦睦,并无嫌隙,又要陈封呈奏伐蜀长策,以坚群臣之心。
便在此时,突听院内一阵吵嚷,一个亲兵快步跑到屋内禀报说,袁相公与卢太尉到了。陈封一惊,也不及擦脚,将脚从盆中抽出,湿漉漉的便穿进鞋里,疾走出屋,下阶相迎。
陈封道:“相公、太尉请看,蜀军目下驻扎在朝天、漫天、绵谷、昭化、剑阁一线,兵马已不敷四万人。这五路兵马除剑阁外,皆是首尾照应,攻一处而三处应,我军若多路出兵首尾又不能相顾,是以有些难攻。我军现在利州共四卫八万余兵马,我以虎贲军长林卫为中军,驻扎于青乌;龙骧军鹰扬卫为前军,驻扎于朝天与青乌之间之宁原;其他两卫为偏师,以虎贲军云冲卫驻扎于方维,天雄卫驻扎于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