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陈封又接道：“若说虐待，也只能在这城里了，待到雄师出征，统统人便都普通模样，再分不出尊卑了。”
裴绪又道：“陈都司，圣上另有一封密信与你。这不是明旨，你自看就是。”说着将一封密札递与陈封。
陈封叹道：“我心中所忧者，并非圣上见怪，而是我大郑伐蜀檄文已遍告天下，现在三个月畴昔，我雄师却尚未度过嘉陵水，未踏入蜀地半步，只恐为天下人嘲笑，有损我大郑颜面。然我身为雄师主将，又岂能只为求战，不顾及将士存亡？是以忧心。”
章怀道：“陈都司且慢，我二人也不全为大雪而来，这位是都中来的钦差，奉圣命而来，陈都司请先见见罢。”
裴绪笑道：“圣上命我到军中学习，自本日起我便是都司部属，都司怎地如此客气？此后都司便将我视作平常部下普通便是，千万不成与别人分歧了。我不过是五品官阶，都司麾下只怕也有十来人罢？如果个个如我这般，只怕都司也要头疼了。”
陈封站起家，恭恭敬敬答道：“是。”又坐下接道：“裴中书晚间要写奏札，到时便请程长史为裴中书细细分辩汉中情势。”
陈封道：“我初到汉中之时，申方伯便说各地赶制的雄师御寒冬衣皆已运到军中，不日便可发放到将士手中。可现在天降大雪，气候酷寒，我昨日巡查各营，却见兵士所穿仅是夹衣，并无一丝棉，如许衣物如何御寒？”说到厥后，他的语气已是变得峻厉起来。
陈封收妙手札，又重新整肃衣冠，回到堂上。见程备正陪着裴绪三人吃茶闲话，便道：“裴中书，陈封实在是失礼了。裴中书来得仓促，我这里毫无筹办，刚才命亲随筹办酒菜，却还要等些时候。裴中书多担待些。”
申济还是浅笑道：“陈都司，下官是汉中转运使，又是圣上钦点的汉中督粮官，运到汉中的军需之物皆要经我之手，却并非是我督制的，陈都司这话不该来问我。何况这些衣物虽薄些，却也并非精致之物，也不是不能御寒，有何不成？陈都司初到汉中之时，也见过这些衣物，当时陈都司并未说不好，到现下气候骤寒，陈都司才来讲它不能御寒？这是何事理？”
裴绪笑道：“陈都司多礼了，裴绪是奉圣命到军中旁观学习的，今后还要请陈都司多多指导才是。”
陈封不肯再与裴绪胶葛这个话题，便转头对申济说道：“申方伯，我请公与章使君来三泉，便是要就教兵士御寒被服之事。”
陈封长叹一声道：“桑鼎，你见这大雪，如何还能起兵？若没有这场大雪，彻夜我雄师便要渡嘉陵水。但这大雪一下，门路难行，雄师没法布阵；嘉陵水不但不结冰，水流反愈急；更兼北风砭骨，兵士没法拍浮，是以才担搁下来。我便命全军清理门路，约莫三今后便可渡水攻蜀。”
裴绪道：“都司老成慎重，方是为将之道，轻重缓急，都司天然分得清楚。我大郑疗养三年，只为此一战，要天下看我郑国兵威。圣上钦点陈都司统兵，便是晓得陈都司定能打出我大郑之锐气来，还望陈都司能体察圣意。”
陈封听了，仓猝跪地伏首。裴绪道：“圣上说‘陈崇恩做事，朕是放心的，要他放心大胆做去。火线他用心把仗打好，火线万事有朕，如果有人敢掣肘于他，自有朕为他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