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愚双目微瞑,稍稍放空了一下大脑,然后走到床边坐下。徐青萝直起腰,用手帕一点点给他擦拭脸上的汗水。她看着他惨白的脸,好想抱着他大哭一场,可那样他又会难受。本来只要他是病号,只要本身在照顾他,现在本身成了更大的病号,两个病号,相依为命。
“这首……弹得不好,我换一首。”苏愚死力讳饰着本身的哽咽,头也不抬,执意从女孩冰冷的指间抽脱手,持续他低劣的弹奏。他不能不弹,他不想在此时昂首,让女孩瞥见他泫然的泪眼。不顾垂垂清楚起来的头痛,他弹起另一首“紫萝”教唱的曲子,那首活泼调皮的《如梦令》:
昂首对视,两人不成制止地再次堕入难堪。
徐青萝默静坐在烛光里,低头看着那把近在天涯的吉他,黑红色的吉他,吉他上那双苗条的手在拨动,像溺在旋律水流里的鱼儿,不断挣扎。那温馨清纯的旋律不知为何多了几分哀伤的感受,让她几次开口,想打断又不忍打断,想跟唱却没法跟唱。她听到了他沉寂面孔下一向压抑的情感,那种垂怜、担忧、无助、哀痛交叉稠浊的情感。
小旅店的房间里,徐青萝换上了一身红裙子,苏愚则还是是那身红呢衣,固然脏了一些,但毕竟是红艳艳的喜庆色彩,一时又找不到替代的衣服,只好勉强当作“结婚”的号衣。不管是出于“玩心”还是基于某种固执,徐青萝都执意要做一个婚礼节式。当然,这个典礼极尽简朴,没有司仪,没有父母双亲,更没有亲朋老友,这两个孤傲到各自天下只要对方的小孩,在床上相对而坐。
只是,山长水阔,扑朔迷离,又该如何去找?
伉俪对拜已过,然后呢?
“好,我信赖你,”徐青萝看得出,苏愚已经到体味体的边沿,她眼圈一红,眼泪便夺目而出,“这个别例必然能够,你先安静一下,你过来,苏小愚你过来。”
床边柜子上,点着两根苏愚特地买来的红蜡烛,两个小碟子里,别离盛着一碟花生米和两个红苹果。苏愚应徐青萝叮咛,将一个紫色胡蝶形发卡别在她的额前,在昏黄的烛火映照下,少女显得格外美艳逼人,苏愚脑筋里倒是一片荒凉,脸上木木的全无半点神采。
徐青萝听了,如有所思。细姨界的存在,确切“不敷为外人道也”,万一动静传开,被其他修行人得知,必然跑来大肆寻觅。有人偶尔突入,只说是避乱之地以混合视听,确有能够这么做。
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
她正羞不成耐,脸红心跳得短长,却听劈面少年说道:“我给你弹个曲子!”旋即,她就听到苏愚起家下床的声音,再展开眼睛,少年已经抱着吉他重新坐回床头,却只顾低头在吉他上摩挲,不敢昂首看她一眼。
“苏小愚,我都要嫁给你了,你干吗老摆着一张僵尸脸?”徐青萝不满地撅了撅嘴。
“修为极高的修行人能够缔造独立空间,我们称之为‘细姨界’,”徐青萝缓缓说道,“细姨界是修行人星府所化,内里有我们需求的能量,只要找到一个细姨界,我的身材就能规复。”
“苏小愚……”徐青萝悄悄叫了他一声,她想说我都不怕,你怕甚么。
“送你的阿谁,就是了。”徐青萝弥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