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先是高山被他连续出了六剑逼至后退，此时在半空，已经又容他出到第三剑，唇角微卷的戏谑终究尽数收起。向来只要他宋然要别人的命，他还真不风俗——要被别人威胁了性命。铁扇一击未奏其功，被分裂了头戴，斩断了两袖，现在——他更被迫脱下了他一贯藉以埋没本身的外皮，暴露了内里从未示人的利落束身，就算这是本来就晓得他身份的瞿安，他仍然感觉——这是从未想过的背水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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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不成置信从宋然面上稍现即释，他在这一瞬才蓦地省起——瞿安本就不是“发明”他这俄然的致命之击，而是“晓得”。他在心中将这杀机埋藏了多久，瞿安就晓得了多久，不管本身如何用计暗害，只要杀气有迹可循，与瞿安对敌便必定受制。此时觉悟却毫不算晚。他左手的“飘零掌”自是不会再用，左袖顺势挥动，此次挥起的却不是“雾滃”，而是“云溟”。瞿安已知他要退，挥刃向前——可宋然身法极快，瞬息之间，人已不在这疆场当中，剑光过处，只要另一只衣袖——左袖——也从雨息淡薄处被刃风留了下来。
瞿安展开眼睛。“雾滃”渐消，雨也小了，仿佛已被过境之风带走，但天涯偶发的紫光还是闪动照亮着这片林间，所到之处，只要将散未散的浮云流雾。“躲着有效吗？”他脸孔沉冷，杀心已被激起，环顾四周——四周并没有宋然的影子，但他晓得他在。本来就没有人能在他面前埋没本身，哪怕是以“雾滃”和“云溟”如许的奥秘技法。他晓得宋然——不会这么等闲就放弃。他只是再一次需求迟延些时候。
陷身黑雾的瞿安，倘使真为此有过迟滞，也只是止步闭目标半霎风景。可本来似落下风的宋然就在这半霎空地里杀意俄然暴涨——或许恰是晓得瞿安如许的敌手永久不会留给他太多时候，以是他必须在极短的时候内完成反击——骇人的煞意透过雾滃从他手中折扇上闪着光般喷薄而来——冷硬的扇骨瞬息向瞿安悬颅挥至，快得连远空那电闪都只来得及照出这一式的残影。
在这一击真正脱手前，他对此有九成以上之掌控；只是在这瞬息万变的战局当中，即便思虑全面如宋然也很轻易健忘一些事。或许应当说——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就如当年的俞瑞一样，极尽揣摩也没法完整设想出天赋之人眼中的身与天下。
反响而出的又何止一点音鸣。溢出的刃风倏然来回，似回镖般在两人之间打了两个旋。宋然已然湿透的沉重右袖俄然便从臂上断裂下来，幞头也生出了一道竖长裂缝；瞿安倒是在那风旋以外，连头发也因紧贴于肌肤未受分裂，只是那风还是从他面上刮过，吹得他紧闭双睫上的雨水一阵纷散。
“呋”的一声，掌心与剑光相击——无形与无形相撞，原是激鸣四射之际，可瞿安看到——澎湃剑势却在触及宋然之手时向两旁散去，就像一根轻绸被人用剪子剪成了两段般轻易。几近与此同时，宋然的掌力却隔空传了过来——那是一股阴冷的寒意，不是传向一处，而是——笼向本身周身。
他嘲笑了一声，阔剑交至左手，反手“断山”——剑气于乌黑的雨夜杀出一道不成见的亮光——只要风和雨标注了它去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