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君黎回过神时，刺刺已经起家去找伤药。单一衡在一旁仿佛已经偷摸看他神采好久了——夏君黎今晚的面色始终很丢脸，直到现在也并没有轻松下半分。
一番言语毕，他请冯公公不必送，单独走出福宁殿，夜色已浓。邵宣也还如常守在殿外，夏君黎待想与他说句甚么，一时之间，却也不知该如何说，便只点了下头，走开了。
“像是极其恶毒的内力。”夏君黎不敢瞒她，“很少见的功法——我也只是读到过，从未听闻江湖中当真有谁用过——便如你刚才所说，习者若暗中脱手，中者当下或一定立时发作。那阴力并非立时尽侵脏腑，只渐渐自着力处渗入躲藏，短则半晌，久可达数日，待到有觉，脏腑已成重伤，甚或涓滴未觉便已无救——如此一来，身边人就极难判定出到底是在那边着了黑手。一衡……看来与之有些类似，那阴力目下大多积于他肾府，少数粘裹在咽喉气穴，经脉当中另有一些游走。……不好治。”
“如何，他如何说，宋然几时走的？”他才想起这事。
表情天然不是很舒。他往仪王府接上刺刺姐弟二人，向府邸返去，途中乃至忘了说话。刺刺问了他几声如何措置，有无受罚，他摇了下头，又问张庭那事可否有新说法新证据，他还是摇了下头。过了一晌，他觉悟过来——刺刺那般问，想必是并没有从程平那问出宋然甚么可疑。
“我方才……心内的确认定刺客就应是张庭，以是才那般要逼出他身上的证据……”夏君黎摇点头，“可还是错了。定是有些甚么我还未想到的处所……”
“还好方才没拦着宋学士再诘问。”刺刺低头道，“不然明日，连太学都要递劾奏条陈上去了。”
夏君黎稍拉低单一衡衣领看了看——公然如是。他将单一衡扶起来，“扶他到那边躺下，我再细心看看。”便同刺刺一道将人架去榻上。
“你……你晓得？”单一衡迷惑，“你如何晓得的？我姐都不晓得啊。”
“是不是那天子如何你了？”他便道，“你把张庭弄得那么惨，他可不是省油的灯，不成能就这么算了吧？在那都说甚么了，可别有甚么事扳连我姐！”
单一衡看起来有点烦恼，“听不懂吗？我就是想说，那张庭也不是甚么好人，你犯不着因为明天是冤枉了他，就感觉对他不起在那闷闷不乐。他如果在天子那告你的状，你也告他的状就是了！他的话柄还少吗？”
夏君黎还在笑看着他，他仿佛不知如何往下说，气呼呼坐回椅上，约莫是恼急了，伸手按住胸口，狠恶咳嗽了一声。
单一衡面孔又涨得通红，“谁——谁想安抚你？我只是跟你说——”
单一衡少见地仿佛有些心虚似的，没往他目中直看：“就是那次你——你跟你那师父来青龙谷，程家哥哥也来的那次，张庭他不是带了好多人嘛，都留在谷外……”
“正合我意。”夏君黎便答道，“但陛下说过，可一不成再，这一回——应是要我以江湖手腕，终不能再行出兵了吧？”
夏君黎是有点闷闷不乐，不过这会儿有点被单一衡逗得乐了，竟然笑了一笑。单一衡心下一毛。“笑甚么？”他腾地站起家来，“你不活力吗？不吃惊吗？我跟你说张庭带着几百人对你和你师父见死不救，你就这个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