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时牟舜英就先闻到一阵酒香,闻言道:“好啊,来一壶。”又问,“你们堆栈可另有空房?”
店伙笑道:“真人包涵,小店已经客满。传闻往南三里外的同顺堆栈另有空房,”说到这儿,他抬高了声音,“进升堆栈的事情出了以后,有些怕事的这两日就出城走了,以是才空出房来。”
堂内鸦雀无声,薛景行悄悄把丸子咽了,假装低头喝酒,借着袖子遮挡,吐了个东西在手内心。
与段德润同桌而坐的是两个穿短打的男人,皆衣裳半旧、面有风霜之色,正低声与段德润扳谈。
“我们若另有目标,方才就不会引着您当众说出这番话来。”牟舜英看出他的意义,立即接了一句。
此时天已黑透, 大抵是地处偏僻的原因, 路上并没有几个行人。独柳堆栈门前长了一棵老柳树,树梢挂着一盏圆灯笼,灯笼纸上写了个非常超脱的“柳”字, 伴着灯火摇摆,那字仿佛就要在纸上飞舞起来。
牟舜英眸光一沉:“大雁?”
“就是!我可传闻了,雁都卫出来清理时,好多断肢残躯,有的人乃至连头颅都没了!”
“这两人都比段德润修为高。”牟舜英悄悄给薛景行传音,“看起来也是武修,但走的不是从炼体而始那条路。”
店伙哈哈一笑:“法师莫怕,段大爷如果凶手,雁都卫毫不会放他返来。”
“那人是何模样?”
店内坐着的人闻声他问,都一齐看过来,牟舜英便冲世人拱拱手,道:“我与师弟本日方到雁都,发觉城中不似我们觉得的那般热烈,还模糊闻声有人议论进升堆栈,却不知出了何事?”
“雁……雁国?莫非……”段德润面露惶恐,“莫非是雁国本身人干的?”
到了雁都的人,多多极少都传闻了一些孟天师的事迹,但天师之号是雁国国君所封,段德润正思疑雁国自导自演,便想回绝。
和他一起喝酒的人忙按住他肩膀,表示他不要说了,其他人等却顿时哗然,有怯懦的,已经起家溜到门边,要给店伙结账。
独柳堆栈是个小堆栈, 是以固然牟舜英自认雁都长大,熟谙门路, 仍花了很多时候, 才和薛景行找到处所。
店伙嘿嘿一笑,转头答道:“小的这不是怕段大爷您不爱听进升堆栈这四个字么?”
段德润气呼呼道:“我是去进升堆栈喝酒!那处所的客房被长流洲三大派包了,本来也不给别人住!再说,我无缺无损如何了?见机快、体格强,也是错误?”他说着端起碗来干了一碗酒,拍桌道,“凭甚么思疑我段或人是凶手?”
他说着就站起家,那两个火伴忙一左一右拉住他,问:“你去哪?喝了这么多酒,没准是你记错了……”
段德润身材非常高大结实, 就像供词里记录的一样,皮肤乌黑、目如铜铃,坐在那边,像耸峙着一座小山,想不重视到他都难。
段德润却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他不说话,别桌客人就不乐意了,“谎言?你说我们说的是谎言,这么说,你晓得甚么才是本相了?”
店伙倚在大门边儿,笑着插嘴:“段大爷早上刚返来的。”
“我当时就觉不妙,不及细想,便纵身冲出了门,等我站定,回过神来时,堆栈前堂四壁都已倾圮,内里一片惨叫之声。再昂首看那蚀魄晶轮,已足有两间屋子那么大,内里一圈晶亮蓝光流转,内里乌黑似墨,大团黑气自上面扭转下落下,所到之处,血肉横飞。也有人运功对抗,却都抵挡不了半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