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龙新婚,只将本来的宅院稍作补葺,间隔展长生的寓所不过百步间隔。
展长生仓猝自展龙臂弯中摆脱,拱手道:“祝长老。”
他兄弟二人究竟何错之有,非要落得兄弟相残、不死不休的境地?
刘忠同其他弟子一道,只远远缀在那二人身后,只道:“静观其变。”
展长生箭步跨上,一手紧搂展龙腰身,将长剑横在他颈侧,喝道:“不准过来,不然至公子性命难保!”
展长生又喝得酩酊酣醉,甜睡不醒。
展龙眼神倏然一冷,仿佛化作冰冷刀锋,割得展长生满身支离破裂。他一字一句,反问道:“一时,胡涂?”
展长生不知所措,就被展龙拖拽离了大门,他茫然转头看去,就见屠龙掌门魁伟身形烈风样靠近,须发箕张,吼怒道:“香贤山庄的令媛大蜜斯,那里配不上你?”
但是那边是故里?
展长生怅惘时,展龙已敛了眼中喜色,又是冷然不动,犹若沉眠好久的冰川,只道:“既如此,如你所愿。”
不料那兄弟二人愈走愈偏,竟钻入后山禁地当中。
展长生将长剑收回鞘中,起家问道:“何事?”
展长生醉眼迷蒙,斜倚在圈椅中,挑灯看剑,听闻门外祝长老教诲,只低垂眼睑,打量铮亮剑锋上映照的半边容颜,俄然促声笑道:“他半年不肯见我,现在却何必非要我去道贺?今后不见……岂不妙哉?”
仿佛邪火上涌,展长生顿时明智全失,提了剑拉开房门,便大步朝院内行去。
展龙道:“同我并无干系。”
展长生胸口刺痛不觉间消逝得无影无踪,只得沉默不语,侧头靠在展龙怀中。他模糊发觉眼下处境非常,却说不清道不明,飘忽如蜘蛛丝普通的思路捉摸不定,不免徒增暴躁。故而沉沉感喟一声,另一声感喟却一样响起来,一人自火线山脚转出来,拦在二人路上。
便叫展长生愈发慌乱起来。
展长生便硬开端皮,才要叩动红漆木门的门环时,两扇木门吱呀一声,俄然翻开。
江湖后代不拘末节,屠龙自宗子松口,便乘胜追击,只因展龙夙来性子孤傲固执,他恐怕夜长梦多,毁了两大门派的盟约,干脆寻个由头,催促二人早日结婚。
展长生一时怔然,只被祝长老“颠沛流浪,浪迹天涯”八字刺得心头大恸,便朝展龙望去。
肩头随即搭下一个温热手掌,遣散胸腔内的冰冷锐痛。
一个高挑青年居高临下,迈出大门。身后是屠龙掌门吼怒:“孽子!若敢一走了之,本座就剥夺你的嫡子身份,将掌门之位传给长生。”
展长生不知所措,竟被他冷厉目光迫得后退两步,指尖同小腿一道微微颤抖起来,他只道:“我……哥哥,我们,归去罢。”
香贤山庄以胡岩风为首,前来斩龙门拜访,名虽为报答屠龙昔日襄助的恩德,实则是为议亲。
他却不知好歹,又冒然补上一句:“至公子入洞房了。”
展长生方才缓过气来,低声道:“我走得急了,一时岔了气……无妨事。”
祝长老又是一声喟叹,“不过叫你娶个妻,又未曾逼你自宫,何至于要兄弟一道叛离?你天然皮糙肉厚经得住风霜,莫非要扳连长生刻苦?”
以展龙之力,又怎会等闲被人礼服?那二公子瞧着醉眼迷蒙,若展龙此时脱手夺剑,天然轻而易举便能化抒难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