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夏元昭却遭二十余年好友叛变,独一的血脉竟只得拜托给了解不过一年的展长生。
随即树林中一阵窸窣声响,便有一名身披血红披风的魁伟武将率众而出,怀中尤抱着一名婴儿。
胡岩风、夏元昭总角之交,自幼两小无猜,交谊深厚旁人难及,更是相互经心信赖。
展长生方才发觉他杀气短长,就被展龙再度揽至身后,又道:“闲话休提,此人寻了短长帮手,凝脉期的修士,以我现在之力恐怕……”
他这番话语掷地有声,沙哑断交,展长生心中一凛,只觉满身浸在无尽寒潭当中,一味下沉、下沉、下沉,见不到天光、寻不着前程,惟余绝望。
展龙并不答话,只松展开长生,哈腰捡起一根树枝,朝泥地上一掷,顿时泥土翻飞,暴露个大坑来。
话音才落,展长生面前又是一花,那魁伟男人重新现了本相,枪身四周一团玄金光芒将展长生妥当包裹。
为首的国字脸修士沉声道:“三世无常斩龙枪多么凶悍,以你等微末修为,追不上也是天然。只是这魔枪竟再度现世,只怕天下又要生一场大难。容贫道先行辞职,回山禀报宫主。”
那黑枪退了丈余,身后冰箭火球纷至沓来,十足击中在展长生背上。
展长生却有力同他回嘴,只道:“此物不成入口。师兄请再稍待半晌,容我将此人安葬了。”
展长生冷道:“展龙并非妖魔,更何况,与化外妖魔勾搭的叛徒降将,难道恰是胡将军!”
展长生却一时恨极,不顾展龙遮挡,跨步出去厉声道:“我听闻胡将军襟怀开阔,提了帅印,降了敌军。琼英州威风堂堂的将士不去保家卫国,却只顾忍辱偷生,果然四十万人齐卸甲,更无一人是男儿不成?”
展长生垂垂手足冰冷,竟是方寸大乱,只顾在原地打转,颤声道:“怎、怎会如此?”
斩龙枪突然猛冲,犹若流星击破长空,硬生生将结界再度扯开裂缝,往天涯逃去。
旋即一口气提速,化作一道黑光,风驰电掣不见踪迹。
展长生仓猝上前将他搀扶住,一叠声诘问道:“灰炎,你怎会在此处?将军安在?长宁州出了何事?”
那人度量婴儿,本应无穷温情,却又嗓音冰冷,一字一句,犹若一拳一锤,重重击在展长生胸口,令他胸膛一闷,气血翻滚,几乎涌出咽喉。
此时他背后负有一个包裹,呼吸间胸膛狠恶起伏,面色惨白,唯有目光炽热,衣袍大半染红,血珠自袍角颗颗滴落。气血损了大半,现在已是强弩之末。
展长生被他剑气护住,倒也不觉如何荡漾,只得竭力跪在枪身上,朝四周望去。身后成串青衣修士追来,一时候浩浩大荡,竟摆脱不开。
展龙剑眉微皱,不情不肯道:“那心法……”
琼英、长宁二州互为后盾,相互守望互助,交战比年大胜。
胡岩风一时欣然,再凝神听时,却只要战马鼻息,蛉虫低鸣。
展长生不知展龙缘何忽出此举,只得仓促扫一眼,见并无非常,便取出腰间皮水囊同伤药,给灰炎喂水疗伤。
那人发色如雪,早已死去多时,怀中亦是抱着个一样的襁褓,用布条牢安稳定住。只怕此人就是灰炎的同袍白炎,想不到……也未曾逃脱。
展龙却突然一皱眉,道:“有埋伏。”
展长生望向巍峨高山,只得再乞助展龙道:“送我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