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顿了顿，“另有送乔玉过来的寺人，割了他的舌头和膝盖骨。”
待乔玉睡沉了，景砚敲了敲床头，收回沉闷的几声，不到半晌，暗中的角落里显出一个影子，单膝跪地。
乔玉似是做了个梦，答复也像是梦中的梦话，“嗯，都，都陪着太子。”
一旦有眼泪分开了眼眶，便再也止不住了，乔玉哭得不幸，连着好几口气都喘不上来，还得景砚拍着他的后背，才一点一点把至心话吐了出来，“皇后娘娘去了，您，您别难过。娘娘和我的祖母都那么好，必然都去西方极乐陪佛祖去了。我在，在寺人所里想，畴前都是太子对我好，照顾我，现在我长大了，就要来照顾，照顾您了。”
但是，但是，回了陇南就再也见不到太子了啊。
一旁的芭蕉叶上头拢满了雨珠，似激流的小瀑布般向下贱淌，几近遮住了景砚的轻声细语。
他哼哧哼哧地拎着本日早晨歇息用的铺盖，还在荒草丛中苦苦挣扎，手腕上却俄然一轻，本来是景砚又转过身，把他手上的包裹接了畴昔，又将乔玉拎到了本身的跟前，另一只手拨弄着面前的荒草，让他先行。
乔玉抽泣着鼻子，眼泪全落在景砚的肩膀上，脸颊上的两个小酒涡都盛满了泪水。
他明白太子不再是太子了，可又不晓得该换个甚么称呼，脑筋里乱成一团，讲出来的话只凭着本身的情意，再也编不出那些标致话。
殿下对他好，情愿喂他点心，他也要对殿下好，看着他好好用餐。
于乔玉而言，内里再多的斑斓绸缎、珍羞甘旨，也比不过太子。
半晌后，太子叮咛了身边的周明德几句话，周明德才帮乔玉换完了衣服，禁卫军就入了东宫的门，带着元德帝的手谕，除了那几个从小到多数服侍太子的宫人，别的都先返送回外务府，再行安排。
只可惜乔玉一向未曾习武，手脚有力，支撑不到半晌就要向后倒去。
乔玉晃着乌黑的脚，又缩到了床沿上，把本身团成了个球，歪着脑袋朝景砚粲然一笑，渐渐地讲起了前几天的事。
两人就这么一起沉默着走到了主殿，乔玉身上早就被淋透了，也不在乎方才过来时沾上的一点雨水，便先退开了门，呛了满鼻子的灰，打了好几个喷嚏。待到景砚抖落了雨水，才将他拎到背面，踏进了太清宫主殿的门。
他朝乔玉问话，凤眼微微上挑，唇角含笑，又沉寂又妥当，再和顺不过。
但是他听到那群小寺人说，遵循爷爷们的说法，废太子今后怕是要被囚禁于太清宫，得遴选一个小寺人随身服侍。也不晓得哪个运气那么坏，会被挑中，这辈子都陪废太子一同就义在太清宫中。
乔玉闻言一怔，呆呆地望着景砚。
景砚用右手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几天不见，小玉确切英勇了很多。”
乔家固然式微，可祖产还在，族中宗熟行伸得再长再贪，如果将祭田老宅全都占为己有未免落人话柄，以乔玉的脾气，约莫今后并无泼天的繁华繁华，可当个无忧无虑的乡绅总不至于多难。
景砚稍稍动了动，将比在乔玉腰后的匕首收了起来，慢条斯理地割了一块中衣上柔嫩的布料，才将匕首压在身后。又寻了块洁净处所，将乔玉放上去，脱了本身的细麻衣盖了上去，只暴露小半张脸，眼窝处还积着泪水。他俯下身，细心地擦净了，和顺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