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只能住在偏殿分的屋子，而称心却又个小四合院，相称于一个小宫殿了。这屋子是元德帝赏的，只要位高得宠的寺人才有，宫里除了梁长喜和称心，谁也没这个脸面。
只一眼，称心就认出来那是陈桑。即便他毁了脸和嗓子，换了名字，成个另一小我，他也总不会健忘他的小将军的身量，风俗，走路时的姿势，浅笑时嘴角翘起的弧度。
称心有些累了，毕竟方才做了一件极吃力的事。他闭着眼，回想着明天看到的折子，挑着要紧的事，一字一句同夏雪青说了。
他是陈桑，也不是陈桑。
小福儿磕了个头，也关门出去了。
乔玉本能地信赖他，朝床这边走了过来，笑着道：“如何会有味道那么奇特的花？那会有人瞧吗？”
总算都出去了。
乔玉要哭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把除夕也搭出来了。
他的调子很低，又有些哑，只披了一件薄衫，倚在床头，身后的帷帐是紧掩着的。称心仰着头，眉眼下一片青黑，仿佛是累极了。
称心的屋子里昏暗淡暗，仿佛只点了一盏灯。
他全情愿，只要他的陈桑能好过些。
景砚笑眯了眼, 木冠束起的长发落下来一缕, 轻声细语道：“倒不如就赌中午你没舍得吃的那碗杏仁玫瑰膏。现在在井水里冰镇着, 想必冰甜适口。等下完了这一局, 如果小玉赢了，我给你捞上来送过来, 如果输了，还是我去捞, 就不送过来了。”
乔玉敲了好一会的门，才传来称心的声音。
它们相生相依，一大一小，就如同景砚和乔玉，不能分离。
可惜了, 乔玉鄙人第一个子前还是信心满满, 可棋局未过半, 早就没了方才的气势，抓耳挠腮，想着该如何救回自个儿的杏仁玫瑰膏。
用饭的时候窗户是大开的，景砚一偏头就能看到不远处还长了两棵枇杷树，他们俩一人种了一棵，一高一矮，乔玉是矮的，景砚是高的。
称心一怔，呼吸有半晌的停滞，低低地垂着眉眼，勉强笑了笑，“您谈笑了，一个小寺人罢了，有甚么好宝贝的，他是，我认的一个弟弟。”
景砚将他塞进被子里，除夕也顺势落地，甩了甩长尾巴，跳过窗台逃窜了。最后乔玉也只吃到了半块杏仁玫瑰膏，倒不是景砚贪这么点吃的，只是乔玉脾胃弱，怕受不了这么一碗冰的。
景砚一只手拎着茫然无措，还不知产生了甚么的除夕，另一只手拎着装模作样，大义灭亲的乔玉，拂了拂他鬓角垂落下的长发，很和顺似的道：“打它做甚么，它又不晓事，如果然揍，就该揍祸首祸首，小玉说对不对？”
乔玉来这里很熟了，看门的小寺人一瞧见他就恭敬地喊着哥哥，引着他进了里屋。
夏雪青冷冷地看着他，嗤笑一声，漫不经心道：“你怕甚么？又不会要他的命。对了，比来有甚么要紧的动静吗？”
本来那边有一小我。他的声音嘶哑且刺耳，如同指甲刮过铁皮，高耸极了。
景砚又添了一句, 估计激他，“小玉是不敢吗？”
景砚同他下棋不如何不操心，大多时候感觉乔玉比棋局风趣，比如他皱眉时的神态，又比如输了时的懊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