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官方公营大宅,其范围弘大不亚于官办。每楼各分小阁近似十余包厢,酒器悉用银,以竞华侈。每处各有私名妓数十辈,皆时妆祛服,巧笑争妍。又有小鬟,不呼自至,歌吟强聒。别的,另有吹箫、弹阮、散耍等人交叉于堂。
萧暄看着一派歌舞升平之象,倒是端倪舒展。
“哟,这番凶模样作给谁看?这里是李记药铺店,你被人丢在天香居外的大道上,若不是我家小爷心肠善,命我扛着你到这药铺来,你指不定已经在喝孟婆汤了,不说声感激就罢了,还这般凶神恶煞瞪着我,真是狗咬吕洞宾”,赵安看着男人一副发兵问罪的模样,顿时不甘地嚷起来。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候,给喂了汤药,那男人悠悠醒来。
“你且起来,不干你事。我心中窝火,有苦发不得,倒是让你作了出气筒。想来你朝夕伴我,原是对我之事上心,又是个聪明的,我岂会无端降罪?”萧暄话语中透着几分歉意,本是她做主来这天香居,现在到了跟前却又打道回府,身为主子,赵安做法乃是道理当中,倒是本身失了度,心中不快,就拿下人们出气,这算个甚么事理。看来是久居高位,生出了一些宿世没有的弊端,该好好警省。
“爷,但是不舒坦?为何急着回府?”本来恭立一旁,对着酒楼盛况啧啧称奇的赵安傻了眼,方才世子爷还来了兴趣,说要逛逛都城第一楼,这好端端的,又是生了劳什子气。
赵安吃她这一喝,顷刻间觉悟,脑门盗汗直流,把先前猜想的小九九都抛得干清干净,蓦地跪下,狠扇了自个儿一嘴巴,请罪道,“主子方才猪油蒙了心,一时之间越了端方,理应受罚。爷你别往内心去,凡是有火,直朝主子们发便是。”
萧暄顿时髦致没了,反而愤怒不已,自小打从父王那便知,现在朝堂高低,文臣爱财,武将惜命,贪污调用,不堪列举,乃至于国库严峻,存银不丰,凡是有个开支,经常是拆东墙补西墙,千挪万凑,委实不堪。
本日担忧着皇姐运气,憋足了劲,也未想出甚么好体例助她脱身,心下愈发烦厌,面上倒是强忍着,又念到父王去了结婚王府,怕是要商讨甚久,府中无一人可与合计,实在是躁得慌,这才命小厮驾车,来这天香居解解闷。孰知一到天香居,满目皆是豪侈场面,喝酒作乐,心下只道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哀思。
“罢了,是你上辈子积了德,遇见了我家小爷。你且候着,我去唤爷前来,他有话要叮咛与你”,赵安摆了摆手,不再计算,回身翻开屋帘,朝外堂而去。
“聒噪!我道回府便是了,你问那多何为?我做何事还需与你交代不成?”萧暄闻言,久积的火便一股脑地上来了,回身朝着赵安就是一顿呵叱,面色丢脸得紧。
抢先一人,是个孩童,不过六七岁,头戴饰着亮珠的深色*帽,身上是天青色的对襟小褂,脚底是绵软的布鞋,一身打扮不算贵气,却利落干脆,透着一股子昂扬劲。
身后一干大汉并赵安,都是家仆打扮,看不出来源。
此人身形不矮,倒是面黄肌瘦,神采惨白。头上幞头,身上官袍,都是穿的磨出了毛边,腰间带扣,也是暗淡无光,脚底黑靴还是开了个大口,若不是那模糊还能辨出些模样的武职犀牛补服,腰间一把锈迹斑斑的陈大哥刀,还真叫人不敢信赖这男人乃一个七品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