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楼出来,日近傍晚,不过,萧暄却并没有急着去找堆栈住下,而是带着世人再次在城内慢悠悠逛了起来。
悄悄目送走丁璇,萧暄也未几想,往前行了少量,摆布瞧了瞧,对比了几处,考虑一刻,敲开了一家有着泥围墙的院落。
“谁在内里?有何事?”
一手重重按在桌子上,萧暄的气味有些不均匀,店小二晓得的,只是他们这个小小的巴邑县城,但是,在萧暄看来,全部咸光郡,乃至冀州境内恐怕都是如此吧。
这一巷内的院子都不大,也不是青砖石瓦,不属于豪宅之列,但好歹也是遮风挡雨之地。
很快又选了一家,萧暄叩门轻嚷,此次,倒是没有绝望。
行至一处看起来还算整齐的冷巷子中间,萧暄停下了脚步,然后扭头看着其他三人,轻声道:“就按我们进城之前筹办好的说辞,你们三个是我的仆人,我是经商的少店主,可别穿了帮。”
吃一些,便少一些。
白叟,毕竟心软,见得萧暄眉清目秀,不似坏胚,并且,身后还跟着女眷,不好打理,这内里又是冰天雪地,是故,踌躇了一会,还是让开了堵门的身子,迎萧暄等人出来。
见萧暄等人不信,店小二有些焦急了:“那有甚么粮食?!本来本年这收成绩不好,官府各种苛捐冗赋不断,单单年底,就又添了近十种名义的赋税,谁家还能有存粮啊?本来好好的县,冻死一些,又饿死一些,哪来的甚么人气?”
丁璇一怔,明白萧暄等人要去探明粮食一事,她是个识大抵之人,并不难堪,微微点头道,“无妨,我了解,但是家仇未报,一日难眠,现在黎女人为我易了容,不怕旁人认出,不若就此分开,我去暗查仇家,你们去寻那启事。”
“我确是永京中人”,萧暄顺口答着,这没甚么好坦白。
进了屋,环顾一圈,只得四字,家徒四壁。
摆了摆手,萧暄面色非常尴尬,好似暴风雨前夕般渗人,固然早就推测能够会是这么一回事,但是,真听人实实在在说出来,这滋味,太沉重,止不住的气愤和哀思。
在辖区内产生这类事情,这咸光郡太守难辞其咎。
怪不得折子上说冀州冻死了数千人,上万人无粮垫腹,好笑那朝廷大臣多觉得是官员言过实在,棍骗赈灾粮饷,却不想真相还要严峻很多,那死伤人数定是有所坦白的。
“胡说,冀州固然闹灾,可也不会颗粒无收,老百姓再穷,也不至于连过冬的衣食都顾不上吧?”萧暄有些难以置信,又望向丁璇,皱眉道,“你在这巴邑待过,可感觉这里有甚蹊跷?常日里百姓粮食可够?”
“我家地小,实在是容不下,你去别处借宿吧。”
老者咧嘴一笑,倒是对萧暄这文绉绉的读书人没了防备。
“黎儿,看来我们此行又多了一件事...”
“今晚我们不住堆栈,就找户人家借宿吧,探探秘闻。”
只听吱呀一声,院门轻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探头探脑,”你们是何人?”
萧暄长叹了口气,不过,随即眼神却又变得果断,更是透出一丝肃杀之气。她固然是奉旨钦差,却只能巡查登州,路过此处,不便插抄本地政务,但她还是荣王世子,一国皇亲,于公于私,撞见了,就不能听任不管。
无法苦笑,萧暄也不好逼迫,只得抬脚朝下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