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四年正月,颠末一番筹办的燕军再次南下,雄师避开了铁铉严守的重镇济南府,兵锋所向连破东平、济阳、汶上等城,掠过徐州直抵淮宿。
柳少阳嘲笑道:“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三王子如此矢口否定,莫非是让柳某再去趟城南,把那张安一伙擒了去见燕王不成?只不过到了当时两厢对证,便甚么都讳饰不住了!”
朱棣眉头顿展,抚掌笑道:“大师真乃诸葛子房再世,本王听君一言茅塞顿开!”当下宴罢动手南征事件,其间朱允炆遣使又云媾和,兼之宁国公主手札责以君臣大义,尽被朱棣故作沉默敷衍开去。
柳少阳亦知此理,欣喜道:“我们晓得这番谋逆之实,贰心有顾忌毫不敢有涓滴难堪。我等只待助了燕王夺下帝位,便算让大师伙洗脱了乱党罪名,子孙后代尽可安身立命。当时归隐江湖弘扬齐云一脉玄宗道法,自也瞧不见他劳什子皇家储位之争!”
柳少阳从旁觑得逼真,蓦而话锋一转,不紧不慢道:“柳某既已晓得内幕,还能来此便没有侵犯之意,三王子又何必如此严峻。只要郡王答允柳某罢了歹念,今后不与我金师哥难堪。我不但会保守本日的隐蔽,还会把擒拿南廷特工的功绩让与三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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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官将听闻这话,一时停杯罢饮多有沉默,忽听得高僧道衍朗然道:“殿下忧国忧民实在可佩,贫僧觉得数番大战斩获实多,各处南兵闻我燕师之名多已胆丧。现在燕地兵强马壮彼衰我盈,恰是铁骑南下直取京师之时!”
朱高燧那里敢留张安活口去见朱棣,略加审判便令黄俨暗中杀了。柳少阳于他这等伎俩心知肚明,但见他倒是取信未与金玄策难堪,便把此事只作未见略为讳饰。
金玄策听得沉默,点了点头。到得翌日,朱高燧果与周真得等联手设伏将张安赚出,猝然脱手一股脑擒住。那五欲和尚与傅平藏瞧出不对见机甚快,未等世人拥上便撇下张安夺路逃遁。
道衍笑道:“殿下不必忧心!那铁铉擅守不假,但他若敢兵出济南,又如何是我燕宁虎师的敌手。此人本为文官向来谨慎,我们只需出兵避开济南而下,再稍遣精卒扼守险关,他就会反倒畏首畏尾不敢轻进。”
柳少阳、道衍等瞅南廷兵盛势有倒霉,相劝朱棣暂勒兵马。退撤数十里避敌锋芒,方才扎住营盘。
庆功宴上众将得胜欣喜痛饮畅怀,朱棣却眉宇凝蹙无甚兴趣。世人不解问时,朱棣叹道:“这几年孤王竖旗靖难连番有胜,但目睹北地用兵过火渐现破败。只恨势孤疲应南廷源源兵马,不知要到何时才气攘除奸邪,振扬我大明国威!”
这话一出世人群情纷繁,朱棣道:“这些日子孤王也有直下京师之意,何如铁铉了得山东难平,这便有如芒刺在背。倘若径而南下为他抄却后路,兵成孤势粮饷断绝该当如何?”
朱高燧闻言神采骤惊,脸颊抽搐两下转而又作平常之态,漫声笑道:“柳将军可真会谈笑,眼下大哥遭难本郡王不过代他暂掌北平,又如何会有害之意。将军可莫要听了南廷细作漫衍的谗言恶语,误中了歹人的奸计!”
他说到此处朝柳少阳瞧来,继而续道:“要下京师就得篡夺两淮觉得根底,这些年那朱允炆颁政减赋本可收揽民气,但政令多成空文又未惠及江北淮左,百姓见欺很有积怨。殿下贵为太祖嫡子,燕兵南下淮泗之民但只相迎,毫不会心胸成见。何况我们这边又有柳将军等周吴以后互助,届时王旗高竖何愁不能一呼百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