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阳见一场火并就在面前,这两厢一边是昔日交战的袍泽兄弟,一边是玄宗同源的道门后辈,他顾不得再想拔身掠上前去,发掌扒开数人跃入人丛,断喝道:“刀剑无眼,大师伙且住了!”
当时奉天殿里外烈焰熊熊热浪滚滚,但见那十余道人挺身而入,周身披火瞬作焦炭。丹墀之下众燕兵遥遥瞥见这等景象,纵是个个疆场喋血惯看存亡,亦也为之喟尽皆寂然。(未完待续)
柳少阳见他经此一挫神情懊丧,暗想:“此人承了楚真人的衣钵武功不赖,在眼下青城派众弟子中很驰名誉。倘若他自发受辱寻了短见,青城一脉千百年道法岂不更要势微断绝!不如且拿言语激他,好教此人放弃死念!”
众燕军兵将听了这话心生顾忌,俱都收束刀剑立马阶下。柳少阳再无顾忌回身起落,已抢在青城派世人头里,相劝道:“蚍蜉蝼蚁尚且恋生,眼下诸位但管自去便是,何必要白白舍却性命!”
青城派里世人见是柳少阳复返,大家仇恨目中喷火。只是自知不敌,才未上前脱手。燕军中多有识得柳少阳的更觉惊奇,那为首的千户校官先是一愣,蓦而省过神来,欣然道:“本来柳将军已然先到一步,如此再好不过!青城派的臭羽士为南廷卖力多年,个个都是我等的夙敌。众兄弟谨遵将军号令,瞬息便让他们横尸当场!”
这些剩下的青城派门人皆是存亡不畏之辈,大家心中早有殒身卫道之念。听了这话俱都点头呼应,不约而同回身拾阶而上,朝着一片火海的奉天殿决然走去。
柳少阳闻言怔然心头暗恸,深思道:“这话倒是不错!眼下江山易主,燕王要身登九五再定乾坤,必定得翦除建文一党。青城派凭借南廷日久,多年与燕王势同水火。即使不被阖派斩草除根,只怕也要销声匿迹了!这些人不肯流落江湖受辱窜匿,想来堪透存亡情意甚决,我又何必能人所难!”
柳少阳瞧这些人要纵身火窟殉道,心头不忍又恐燕兵掩杀,冲一众燕军寒声道:“众兄弟与柳某袍泽一场,我自是不肯与诸位兵刃相向。但若尔等本日定要赶尽扑灭,莫怪柳某不顾昔日交谊!”
众燕军见柳少阳立于场中神威凛冽,不由面面相觑。便在此时,青城派里有人恨詈道:“你这恶贼害我恩师性命,却还要装模作样前来解斗。我青城派本日就算尽殁于此,又有谁要你这恶贼矫饰情面!”说话的乃是楚望南的弟子“化影剑”卓苍丹,但见此人手底金刃破空青光陡闪,长剑快极已冲柳少阳肋腹刺到。
柳少阳闻言摇了点头,袖袍一挥拦在诸人中间,缓缓道:“存亡性命如何不吝,眼下南廷大厦已倾一败涂地,又何需求与这些玄宗道报酬难!依我看何不放下恩仇就此罢斗,兄弟们效命燕王大业既成,何很多添殛毙。青城派的道友亦可退隐江湖,清修道法礼奉玄尊!”
“柳某话已讲明好言说尽,我看谁敢脱手!”柳少阳见他说出这等话来,心知相劝无果干脆用强。左手五指拂出隔空发劲,那校官虽是武功不赖,但顷刻浑身为玄劲所制,那里还能转动分毫。
柳少阳这番脱手立威慑住世人,转而长声道:“自古仇怨难了何必相逼,诸位就听我言莫斗了罢!”这话字字说来,有如金石交迸震民气脾。两厢世人虽有血债深仇,一时却无人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