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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安安?”崔辞手上行动微微一停,刚才那股阴沉的风仿佛俄然变成了一阵拂面东风。他赶紧三步并两步坐回椅子上,就着砚台里墨水反光,整了整头发,道:“让她出去!”
从逸德绣庄出来,昭怀公主没有回公主府,而是同窦娘一齐去会灵观。
此案已经畴昔三十年,檀卷纸张泛黄,笔迹也不太清楚,微微透着霉味儿。不过所幸一牢记录都很详确,崔辞通篇读下来,与耶律倍所述大抵不差:韩兴业、韩大贺于承平兴国三年来到大宋,二人在开封府开了一家赌场做谋生,起名“东来赌场”。承平兴国八年七月初七的一天早晨,韩兴业被人发明倒着吊死在堵桌正中心,发明他尸身的人是赌场荷官金三,这金三家住城北棚户区,他是这桩悬案独一活着的证人。崔辞赶紧就着光,提笔将阿谁叫金三的荷官地点记录下来,又持续去读檀卷。
余安安道:“大人容禀,小女并非出身轻贱,我也是良家女子。我本是太原人,幼年时因为家贫,被父母发卖。我跟着卖主展转流浪,到了东京,卖主又把我卖入青楼。厥后,战乱停歇,我父母拿着卖我的财帛从小买卖做起,十几年间积累下了很多了家资。固然他们膝下无子,只要我一个女儿,但是让他们拿辛苦攒下的钱替我赎身倒是不肯意的。因而,他们过继了一个儿子,变成了我名义上的弟弟。可惜没过几年,我父母就病重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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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辞之前看案子都是王顺德读给他听,现在王顺德身份存疑,崔辞办案也不再号召他了,本身捧了檀卷在内堂里掌灯夜读起来。
公主一动不动,仿佛底子没有闻声窦娘的话。
崔辞又伸脱手去扶她,此时夜已深沉,余安安并没有想走的意义,她借着崔辞扶她的顷刻,握住他的手,手心悄悄用力,柔声道:“如果此次安安能够如愿以偿,不知大人是否情愿收留安安?我愿为奴为婢,奉养大人平生一世。”
余安安进门先给崔告别了一个万福,道:“崔大人,好久不见了。安安深夜前来叨扰,还望大人包涵。”
约莫走了快一个时候,外头传来山涧溪水的声音,窦娘展开眼睛,挑开车窗,道:“公主,快到会灵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