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背篓问:“莫非油坊门不该有一座魁星楼吗?”
现在呢,人们瞥见他不问候了,也不敬烟了,逢年过节,也不上门拜年送礼。
六爷带头,给陈背篓帮助50元,以后,大家都掏钱了,或多或少,算下来,是一笔不小的数量。
陈背篓的家底,薄得如一张纸,一捅就破,修一座阁楼,必定要大肆借债。
陈背篓也想借此杀杀刘麦秆的威风,挡住他家的阁楼。
新楼的二三层摆满了桌子,大宴来宾,陈背篓挨个敬酒,并承诺说,过几年,陈望春金榜落款时,再大摆状元宴。
陈背篓说:“你不出一分钱,不铲一锨土,与你有屁相干?”
魁星楼完工时,六爷和村长牛大舌头都来了,六爷挖了第一锨土,村长牛大舌头挖了第二锨土,两个重量级人物的参与,使得魁星楼的完工典礼显得非常昌大。
魁星楼完工的那一日,陈背篓放了一万响的爆仗道贺,贴了春联,挂了灯笼,打扮得喜气洋洋。
陈背篓恰是要压刘麦秆家阁楼一头,修一座低于刘麦秆家的阁楼,卷缩在它的脚下,那不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吗?要修,就修一座高过刘麦秆家的阁楼。
刘麦秆找六爷评理,说:“六爷,你得主持公道,人老祖辈的端方不要了?”
他指着高高在上的刘秉德家的阁楼,发狠地说:“我的儿,你要能修得起这么一座楼,我下辈子投胎成一头牛,吃草也乐意。”
刘麦秆沉不住气了,去找陈背篓,问:“你这楼要修多高?”
魁星楼固然修在陈背篓家,但将来陈望春出息了,全村人都能沾他的光。
有了魁星楼,陈望春用心苦学,有一日金榜落款、高中状元,那不但是陈家的光荣,更是油坊门的光荣。
之前,他走到街巷里,统统人都问好,有人撵着敬烟燃烧;村里的红白丧事,由他主持,吃酒菜时,他坐在首席,严峻的场合不能没有他;他家里的活,不消叮咛,有人抢着干,一年到头,送的蔬菜生果吃不完。
谁也不让步,针尖对锋芒,六爷活力了,神采很丢脸,他当了几十年的和事佬,当年,陈背篓的爹和刘麦秆的爹都听他的,现在却一个个翅膀硬了,眼里没六爷了。
刘麦秆没法禁止陈背篓,眼看着魁星楼一日比一日高,终究封顶。
陈背篓家的新楼上,挂了一块匾,上面题了“魁星楼”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是油坊门黉舍校长徐朝阳题的,即便黑夜里,也煜煜生辉。
在龙卷风事件之前,陈背篓从没想过要修一座楼,他以为那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是装脸面的模样货,但现在,他感觉修一座阁楼,具有划期间的意义了。
数百年前的一个春季,祖上从河南或安徽或者山西逃荒而来,一起流落流浪,瞥见这一大片凹地上,野草丰茂、净水潺潺,认定了是一块风水宝地,便在此安营扎寨,开荒种地。
油坊门有个讲究:白虎压青龙、子孙代代穷;东高不算高、西高杀人刀。
当陈背篓合盘端出他大志勃勃的打算时,却没获得何采菊热烈的呼应,她实在搞不懂,在捉襟见肘的经济前提下,搞如许一个弘大的形象工程有甚么用?
此时的陈背篓,却显得非常漂亮,他不想再打掉刘麦秆两颗牙齿,一村的人,现在都站在他一边,支撑他,只要刘麦秆一小我反对,他能掀起多大的浪?
何采菊是不主张修甚么魁星楼的,她感觉那是陈背篓心血来潮的打动,是电压不稳的笨拙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