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陈乃香的料想,两人翻来滚去的,不知如何,刘爱雨把强强压在了身下,骑在他身上,两手掐住他的脖颈。
刘爱雨又饿又疼,她分不清是身上疼还是内心疼,当她听到父亲这句悲伤砭骨的话时,她的眼泪像开了闸门的大水,一泄千里。
陈乃香垂着阴沉的脸,气咻咻的,刘麦秆为哄她欢畅,特地去买了一块猪头肉,犒劳他娘俩。
田明丽死时,合欢树还没着花。
第二天傍晚,刘麦秆顶着额头上一个大包,找陈背篓告状,说陈望春用弹弓打碎了他脑袋,商讨补偿事件。
在陈望春有限的影象里,只要刘爱雨受了气,有了委曲,她必定去她娘坟上哭一场,有几次,陈望春陪着她,冷静地看她哭,而不晓得说甚么。
桃花台在村庄南边,实在没有一棵桃树,当然也没有桃花了,为啥叫这个名字,村里最高寿的六爷也不晓得,归正他小时候,人们就这么叫。
罢罢罢,陈乃香感觉本身的打算是空中楼阁、缝隙百出,底子经不起残暴实际的查验,她把事情想得过于简朴了。
陈乃香一来,刘爱雨就跑出去了,村里人会嚼舌头,她这个后妈如何当?还不让人的口水给淹死了?今后如何在油坊门昂首做人?
陈望春却不依不饶,像一只小狗,扑在刘麦秆身上,又踢又咬,陈背篓甩了陈望春一个耳光,刘麦秆才把刘爱雨拎回家。
何采菊晓得了,说坟上栽树有讲究,着花的树不能栽,但刘爱雨固执地栽了,她怕树再次被羊啃死,便挖了一大抱酸枣刺,严严实实地罩住了树苗。
大包干后,民气涣散,不管是村长牛大舌头还是六爷,他们的话都被村里人当作了耳旁风。
刘麦秆讨厌刘爱雨老在他面前晃,但愿她走得越远越好,但陈乃香却要刘爱雨回家。
清冷的月光普照着大地,收割后的桃花台光秃秃的,没有了庄稼五谷,那些鸟雀、野兔、蚂蚱、野鸡们,也都不知去处,在寒霜还没到来之际,桃花台早早地进入了冬眠。
刘麦秆骂骂咧咧地走了,陈背篓问:“我们去哪找?”
但刘爱雨粉碎了陈乃香一厢甘心的好梦。
刘麦秆赔着笑容说:“丫头迟早是泼出门的水,不要她;你是我的观音菩萨,我每天给你烧香上供。”
睡梦中的刘爱雨嘴角爬动着,仿佛还在抽泣。
陈乃香说:“这个家,有我没有野丫头,你看着办。”
何采菊说:“我们就去桃花台看看。”
刘麦秆带着陈乃香返来,刘爱雨就躲到了何采菊家。
陈望春扒开界墙边缠绕的藤蔓,冲着刘麦秆家的院子里喊:“爱雨!爱雨!”刘麦秆挑开门帘出来了,他有点懵,仿佛才记起有好长时候不见刘爱雨了。
田明丽的坟头载着一棵合欢树,是刘爱雨栽的。
刘爱雨公然在她娘的坟上,她靠在合欢树上睡着了,一个受了委曲的人,痛哭以后,常常会睡上一大觉。
陈背篓说:“放屁,天这么黑,她一小我敢去坟地?”
此时,天已黑了,缩在院子角落里的刘爱雨,已经一动不动几个小时了,没有人管她问她,她闻见了饭菜的香味,肚子不加节制地咕噜噜响,却没人喊她出来用饭。
何采菊望着乌黑的夜,一筹莫展,陈望春却说:“能够在她娘坟上呢。”
刘爱雨和陈望春挖了一根树苗,抬了一桶水,去桃花台,将这棵合欢树苗,栽在田明丽的坟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