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另有四间板屋,姜可善指着亮灯的一间,道:“出来吧,鸡鸣前不要出来。”朱雨时看窗内似有人影明灭,奇道:“内里有人么?”姜可善笑道:“你出来看看就晓得了。”说完便走了。朱雨时只好怀着不安的表情排闼进屋,只见板屋不大,只要些简朴的家具,床边坐驰名年青的苗族少女,正低头玩弄着衣角,见到朱雨时忙跪倒在地,道:“多谢相公救我父亲性命,小女子郭晴给您叩首了。”朱雨时这才知她是郭孝全之女,忙双手相搀,道:“女人不必多礼。”那郭晴长得浓眉大眼,皮肤微黄,嘴唇丰富,姿色不算甚佳,却别有一番粗暴风情。郭晴道:“奴家家贫,没甚么能拿脱手的谢礼,家严便托族长送我与相公为奴,服侍相公一世,望相公勿要嫌弃。”
解蛊甚费工夫,救完黄姑已是傍晚,朱雨时一夜未睡,此时心力蕉萃,眼睛酸疼。姜奴儿体贴道:“你去安息一下,养足精力再持续吧。”朱雨时也明白精力若不能集合,稍有不对便会害人道命,便不敢逞强,靠墙坐下,运起《易筋经》内功,体内涌出一股暖洋洋的热流,倦怠的身材好似堕入一团厚厚的棉花堆中,舒坦非常,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朱雨时运起《易筋经》,将真气游走满身,不一会儿规复了体力,站起家伸展一下筋骨,恰好姜奴儿将热水提了出去,他道:“来的恰好。”接过水桶放到李二牛身边,先俯身察看了他后背上肌肤,发明扎针四周的疙瘩出现一层紫青色,朱雨时吸了口气道:“胜负在此一举了。”当下点了李二牛的穴道,翻开桶盖,拿起葫芦瓢舀起热水送入口中。那是刚烧开的沸水,只觉嘴里火烧般生痛,眼泪都快流了出来,他强忍住,运足内力,将热水猛喷在李二牛背上。带着内劲的水星渗进肌肤,李二牛‘啊’一声惨叫,神采非常痛苦,可他身上穴道被点,半分转动不得。朱雨时也不说话,又舀了两瓢沸水,用一样的体例喷在他背上。李二牛‘嗷嗷’直叫,满身大汗淋淋。姜奴儿看的胆战心惊,不时偷看朱雨时的神采,不知是福是祸。
到了早晨,朱雨时被姜可善拉到家里用饭,菜肴非常丰厚,姜奴儿和村中的四位长老作陪,朱雨时被请到上位,他说甚么也不肯,可奈不住一意相劝,只好坐了上去。席间大师都赞他蛊术高超,又骂贾阴阳无情无义,连他小门徒都不如。朱雨时忙为师父摆脱,可世人仍对贾阴阳忿忿不平。酒菜散后,朱雨时告别分开,姜可善拉着他手道:“解蛊不急一时,你可万不能累垮,今晚就睡在这里,奴儿已为你清算好了屋子。”朱雨时谢道:“多谢族长美意,长辈不敢告饶,我睡在那里都一样。”姜可善哈哈笑道:“你们汉人的礼数太多,没我们苗人直率,让你睡下你就睡下,这也是郭孝全的意义。”朱雨时道:“郭大叔?长辈不太明白。”姜可善哈哈一笑,拉住他的手道:“你跟我来,一看便知。”当下带着他走进内堂,路过姜奴儿身边时,见她眼中嘴角带着含混笑意,眼中却有不忍之色,道:“我先归去了,你好好吃苦。”朱雨时更是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