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长官。”其他学员虽不舍,可还是服从号令下舱,舰桥上只剩李孔荣和林祥光两人。
“还能如何办?只能看戴雨农了。”陈群晓得汪精卫一向是军统刺杀的头号目标,可军统的那些人实在不争气,杀了好几次都没胜利。“只愿……”
薛奎光怒意无可宣泄,陈尔恭指出一条‘明路’,他当即燃香祭拜,只是祭拜时声音很低,谁也不晓得他在默念甚么东西。
“那边,长官。”士官生指着雾里的一个方向,轮船汽笛声若隐若现。
“进舱。”林祥光也非常绝望,海雾里飞行很不平安,固然潜艇此时不在主航道。
早上六点钟的时候,在后舷窗旁按了一早晨手电筒的陈群终究忍不住睡了一会。他的打算是用手电筒光把李汉盛的潜艇引过来,可他明显失算了,一向到凌晨六点,也不见李孔荣潜艇的踪迹。邮轮甲等舱七点半早餐,满眼血丝的陈群为避开世人七点三刻出门时,不料梁鸿志也满眼血丝的出门。梁鸿志见他正要问话,他一把就将他拉了出去。
“快!!”焦急间词已经不达意,艇艏紧擦着救济目标驶过,船面上学员会心的俯下身,他一只手抓住艇侧的排水孔,另一只手精确的将海里的人捞起。救人的行动固然萧洒,可惜没人喝采——三千米外的日舰刚好开炮,炮弹炸起的水花溅了李孔荣一脸。
陈群刚说只愿,‘轰’的一声,船身俄然间一震,地板硬生生被人举高了数尺,室舱里的东西全抛了起来,但很快,地板又坠落下去,陈群和梁鸿志一起摔在地板上。
他话没有说完就被陈群一把推了下去,扑腾一声,海面上砸出一个巨大的水花。梁鸿志下去了,陈群也纵身一跃跳下了舷窗,入水时他来不及闭开口鼻,当即被海水呛了一口。当他再浮出海面上时,只瞥见火线百米外一艘黑灰色的兵舰半浮在海面上,它的左边,奉天丸号仍在缓缓进步,可船速越来越慢,船身也越来越斜。此时船面上人潮涌动、一片哭天抢地的呼喊,而十几个日本海员正在放救生艇,但搭客都等不及,他们中有很多人不得不跳水;它的右边,本来护航的那艘高大威武的日本兵舰看不到半个船影。
“长官,我们救人吗?”林祥光没说话,同站在舰桥执哨的海校生瞥见海面上漂泊的搭客不忍相问。这些人南腔北调,说的但是中国话,人则在海面上无谓的漂泊挣扎。
梁鸿志往下只看了一眼就冒死点头,“太高、太高了,我不敢、我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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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奎光祭拜完,身为艇长的李孔荣不得不祭拜妈祖,他不似薛奎光那样默念,而是大声道:“妈祖娘娘保佑百姓,福泽四海,但汪精卫不该该保佑庇护。日人侵我乡土、屠我父老、辱我姐妹,此人却投敌卖国,建立伪政,不觉得耻、反觉得荣,实该千刀万剐。诛杀此人确有误伤,可一船之死伤远小于一国之死伤……”
“你内!”李孔荣和林祥光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眼睛里满是震惊。
“在前面,是汽笛。”林祥光也听到了,他镇静的道:“这么大雾,一千米外就看不清,日本人好几艘船,他们不得不鸣笛示警,以防相撞。”
“我们都是罪人。”李孔荣毫无神采的默念,随之目光如刀。“还没完,靠畴昔。你熟谙汪精卫、晓得他的长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