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莲放下战线,走出西间,便看到夏鸢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提了个食盒走了过来。见到她后,夏鸢福了一礼,柔声道,“大奶奶安好。夫人说世子这几日途行劳累,且晚膳吃的又少,便让奴婢做了些宵夜。哦,方才我去外厨房的时候见着了松哥儿,他说今晚跟翟保护一起睡,让你不必等他了。”
夏鸢没法,只得躬身施礼,便退出了东间。
“你!”裴邵竑被她这番话挤的怒意翻滚,但他却生生压住肝火。从裴玉华口中得知,曲莲自入候府,从未有逾矩之举,更兼此次离京又是居功至伟。若不是她,恐他母亲弟妹此时皆已落入献王之手。便是为着这个,他也不该与她起火。
“皇城已破,世子可晓得许皇后此时景况?”
“曲莲便曲直莲,不过候府一名灶下婢女,世子何出此言?”
见她起家,裴邵竑忙闪身悄悄合上窗棂,待到躺回床铺之上,便有些反侧,心中想着她不知在祭拜何人。想起她方才扣问许皇后之事,不知是否又与许皇后有关。思忖好久,终是没有抵过周身困顿,倦意垂垂袭上,便沉沉的睡了畴昔。
曲莲自发这些与本身没甚么干系,便低了头还是修补着那件袍子,刚在那边角处绣出一条浪纹,便听那边夏鸢有些委曲的说道,“奴婢原就是您身边奉侍的,不畴昔了夫人身边三四年工夫,大少爷怎就跟奴婢生分了。不过奉侍您用顿宵夜,又有甚么打紧。”
刚下了几针,便听到内里有人排闼进院子的声响。
待到了西间宴息处,就着那微暗的灯光,曲莲将那袍子展了开来。细细看过后,便看到下摆处有一道三指宽的口儿。因是三梭布的料子,面上也无甚么花色,如此只是修补,便有些打眼。想了想,曲莲便从方才便安排在此处的针线筐里挑了与这袍子近色的石青色细线,开端缝了起来。
曲莲有些不测,却未曾多想。谁想待那夏鸢出了院子,裴邵竑却扬声唤了她一声。
她一怔愣间,他已经有些不耐,又唤了一声。曲莲将手中战线放下,起家走到东间。却看到他侧身坐在宴息处的炕桌前,一动不动,只是扬头看着她。方才对夏鸢还那般义正言辞,此时便唤她来奉侍……听裴玉华那般夸奖,没想到这裴世子竟也这般孩子气吗?
曲莲看着他放在桌上的手攥成了拳头,又见他一个侯府世子却又能忍到这般,心中不免感喟。她起家走到桌旁,自桌上端起汤盅给他倒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鸽子汤,“世子一起劳累,还是早些安息吧。”
现在看来,她面色莹白,唇色红润,眉如远黛,目似点漆。即便不施粉黛身着素衣,也堪得上是个美人。更首要的便是她这份宠辱不惊的沉着,毫不是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女子。
“你到底是何人?”思及此处,裴邵竑凛声问道。
“你要问谁?”听到曲莲的话,裴邵竑有些不测。
曲莲挽了衣袖正待给他盛汤,却被他抬手制止。
曲莲看不到夏鸢的神采,只从她的语气上便能听出她此时笑意吟吟。只见她返回宴息处的炕桌前,温声道,“夫人说您一起劳累,晚膳更是用的未几,恐怕是分歧口味,便让奴婢做些了您爱吃又好克化的吃食。”一边说着,她翻开食盒开端往桌上摆放,“您一年多不在家,便尝尝奴婢的技术有没有长进。这山菌野鸽汤是自您返来便炖上的,现下也两个时候了。夏季酷寒,这鸽子汤最是补身,您先趁热喝一碗。这银牙鸡丝和冬笋玉兰片都是您惯爱吃的小菜,另有这红枣山药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