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腊月二十六这日,裴家车队才到达了北直隶。
曲莲见她立时便正襟端坐,脸上神情更是变得非常虔诚,心中倒轻松了几分,便开口道,“现在侯爷与世子皆为前太子所出三殿下效命。那宋晗公子现在却也是在为三殿下效命,天然是世子爷将他压服。如当代子所率东路军已在北直隶城内等着中军前来,西路军也已赶赴北直隶与汉王做谈判,汉王军队在洈水一带早已节节败退此时退回到怀安卫已是强弩之末。待三殿下带领中军与东路军汇合,顺天府不日便可破城……”
这一年时候,裴府经历了几番沉浮。于去岁夏季慌不择路的分开了都城,本觉得颇要受些凄苦,却又到了庐陵。在庐陵城这些日子,固然还是是一副繁华繁华的气象,但她心中一向悄悄警省,总感觉父兄有些事瞒着家里。
想到这里,她心中更加安宁下来,却未发觉曲莲在此事上一声不吭。
只是在出城前,却出了些事情。
曲莲正坐在宴息处的炕上喝药,听到描彩前来禀报说裴玉华来了,心中还很有些惊奇。她昂首瞧了瞧只开了一条裂缝的窗棂,本日风不小。西风异化着零散的雨滴将院子里那棵海棠吹得七零八落。
半晌后,帘外便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
几个丫环早被遣出了院子,自有面色狰狞的暗卫们警告不得胡言乱语,彼时房中便只剩他二人。
本日气候还是非常阴霾,远处云层叆叇,降落的仿若要压在人头上普通。
徐氏正蹙了眉头,要出声呵叱,却见保护们忽的分开。
庐陵城与顺天府不过二旬日的路程,因路上遇了风雪,便担搁了很多光阴。
直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裴玉华才垂垂收拢了思路,只是面上仍有些恍忽。
曲莲正自车高低来,一抬眼便瞧见了这幅画面。
这一月来,曲莲待身上好了,便动手筹办返京之事。
乙酉年冬,十一月既望,先帝之第九弟——建光帝符昆自寝殿悬绫崩逝,其胞弟符昀开城投降,雄师始入顺天府。
裴府自月尾接了快报,因早已筹办安妥,便自腊月月朔便动了身。
借着傍晚时分最后的亮光,徐氏便瞧着,宗子裴邵竑正自人群中大步走来。
思及此处,便稳下心神,等着曲莲为本身解惑。
现在的符瑄已不是阿谁只能委身在裴湛军中,以校尉之名粉饰身份的浅显人。现在三路雄师都皆在他掌中,不过一个侯府院子,自不能禁止他的脚步。
曲莲自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只点了点头道,“只在腊月前筹办好便可。”
因着恐不会再返回庐陵,裴府这一次返京,辎重很多,整束装车二三十辆。又因人丁很多,比拟起宋府的十余辆辎重,倒显得非常痴肥。
见曲莲只垂了眼,瞧着摆在炕桌前上的霁红小碗,面上却没甚么惊奇之色。裴玉华便又道,“大哥哥临行前跟母亲说了些话,自当时起,母亲便日日状似惶恐。我虽旁敲侧击了多次,却只从母亲那边瞧出些许端倪。这之前,我也晓得此事严峻,也不敢多问。可现在庐陵城内已经这般天翻地覆,莫非嫂嫂还要瞒着我么?”
裴邵竑行至徐氏面前,撩了下摆,便要跪在冰冷雪地。
她自下了炕,对着曲莲端庄行了一礼,恭敬道,“多谢嫂嫂为我解惑,还请嫂嫂指导,我们此时可要有甚么筹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