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鹿要沉住气，尽量靠近，射兔则要眼疾手快。父亲做树模，射中一只野兔。野兔翻个跟头，跳起来挣扎着要跑。父亲表示柳东风捡返来。柳东风跑上前，还没碰到，野兔俄然转头。柳东风的手顿时火辣辣的。他没想到野兔带着箭还这么疯，顿时迟住。父亲喊，快抓啊，发甚么呆？柳东风狠狠心，整小我扑上去，想把野兔压在身下。野兔让开，柳东风扑空。柳东风又羞又恼，脑袋有些胀。野兔已经蹿出老远。柳东风追上去，抓住野兔一条腿。没想野兔全部身子弯过来，又抓又咬。柳东风没罢休，紧紧搂在怀里。待野兔不再挣扎，柳东风两只手已经鲜血淋淋，脸颊也被抓伤。柳东风觉得父亲要指责他，抓受伤的野兔都这么吃力，挺丢人的。但父亲撩起衣衿，让柳东风看他的腰。柳东风被惊到。父亲的腰充满疤痕，要撂起来了。父亲淡淡的，这是野猪啃的，猎人没有不受伤的。
柳东风溜下来，一阵小跑。
父亲和母亲为此有过争论。母亲的意义是等柳东风再长大些。父亲说，再大？等他长出胡子？我像他这个春秋，手脱过几层皮了。箭和猎枪都要早练，练不准进丛林还不是送命？母亲抱怨，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死呀活的！父亲说，就你事儿多，老偏袒他。母亲说，我是他娘！父亲说，早进山早熟谙早熬炼，今后拖就是害他。母亲抽了几下鼻子，还是想争夺，要不……再等一年？让东风帮我照看东雨。父亲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不可，弓箭都筹办好了。母亲让步，你非要这么做……不过……母亲声音俄然抬高，你只许带他打猎，不能带他去那边，他还小。父亲说，他是我的儿子。母亲的声音没有进步，但是重了很多，不可！绝对不可！他还是我儿子呢！父亲说，好吧好吧。
柳东风点头。屋后有一株梅花，越冷的时候越开得艳。
林闯说，就算你自个儿跳，毕竟在寨子里对不对？我不能见死不救。那有损咱林闯的名声。
那天早晨，柳东雨对林闯娘说，她要去趟海龙县城。林闯娘有些严峻，你要走？柳东雨说，办点儿事，完后再返来。林闯娘担忧道，那地儿必定也有日本人，闺女，你可要把稳。非得去吗？柳东雨说，非得去。
柳东雨说，避祸的呀。林闯娘摇点头，瞧你带的这些东西，哪像避祸的。柳东雨说，半路捡的。林闯娘说，你别哄我，兵荒马乱的，捡个窝窝头都甭想，你还捡肉？诚恳说，是不是林二狗派你来的？柳东雨愣怔着，林二狗是谁？林闯娘问，你不熟谙他？柳东雨说，我如何会熟谙他？我是逃来的啊。大娘，他是你甚么人呢？你的亲戚？林闯娘说不是，我没有这类亲戚。是个匪贼！柳东雨吃惊道，大娘，你咋惹上匪贼了？林闯娘说，我没惹他，是他惹我。柳东雨说，大娘你是获咎了他吧，还好是匪贼，不是日本人。林闯娘转移话题，快别提那小子了。柳东雨暗乐，她的大话见效了。
林闯领柳东雨来到寨子后的空位，扬扬手中的匣子枪，这但是大面镜，好使着呢，我从不让别人碰，今儿破个例，给你用用。柳东雨要用长枪。林闯笑了，行呀妹子，挺爷们的，我不能欺负一个女娃，也用长枪吧。林闯叫人拿来长枪。柳东雨掂掂，跟猎枪差未几重。问林闯如何个比法。林闯反问，你说呢？柳东雨四外瞅瞅，折了一根树枝，说，我举着树枝站那边，你打上面的树叶，一会儿你举树枝，我打上面的树叶。林闯大力点头，我说妹子，你不是真和我有仇吧？想杀我也不消这么绕来绕去啊。不等你举枪我就吓死了，妈呀，我玩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类弄法。柳东雨不屑，怕啦？林闯说，当然怕，裤子早就尿湿了。柳东雨说，你说我不拿你们弟兄当人，不信赖你们匪贼也是豪杰。你也没信赖我啊。林闯倒是干脆，我就是不信赖。柳东雨说，让你部下举，总能够吧？林闯说，那更不可，我不能把弟兄往死路上送。我说妹子，看到石缝伸出来的花了吧？咱就射花。柳东雨望畴昔，是一朵粉色的花。随即摇点头，开得正艳，别糟蹋了。林闯说，女孩子就是心细，好！喏，那儿，那两根蒿子，对，就那儿。你打左面，我打右面。你可别说打蒿子下不去手。柳东雨问，谁先来？林闯说，当然是你喽，咱不能占女娃便宜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