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凌晨,天光甚好,院内的合欢花开得十清楚艳,远看去像是一片绯红的云霞。朝开夜闭形如害羞的叶,缀着颗颗晶莹露水,晨光下愈发剔透。偶有清风拂面,送来缕缕暗香,淡淡的,不着一丝陈迹,却又沁民气脾。
秋实拾起粉扑,略带歉意地笑道:“木槿蜜斯莫介怀,春华姐就这脾气,人不坏。我来帮你涂粉吧!”竹枝在镜中对秋实微微一笑,道:“天然不会介怀,那就有劳了。还想问你,可晓得是何人将我卖了出去?又有甚么体例能赎身?”秋实一面替竹枝涂脂抹粉、梳剃头髻,一面答道:“这些我们下人如何会晓得呢?如果想赎身,少说也得黄金千两,何况杜妈妈买你返来花了血本,我看你当下还是想着如何在这里安身吧!”竹枝听罢不经愁肠百结,只得先安宁下来再说。
寅时三刻已天气大亮,府上活动的人多是预备早餐的厨娘和外出收租的小厮,故并未曾重视竹枝的行迹。竹枝来至后门,公然有辆肩舆停在此处,轿夫行色仓促地说道:“快上轿!”竹枝来不及多问便被面前两个彪形大汉扔进了轿内,想来他们是怕被陈府的人看到,便放心肠坐定。起轿时,贸冒然地扑腾一下,几乎将竹枝摔下座,接着就是一阵疾行,四个轿夫赶集普通。轿内的竹枝自是万分难受,一起颠簸,便掀起轿帘,整小我也摇摆着,声音颤颤地说道:“可否慢些,这肩舆坐地实在不温馨。”离得近的一个轿夫回过脸,满脸络腮胡子,厉声吼道:“再说就把你丢在此地,小娘们,闭上你的臭嘴!”紧接着便是另三个轿夫的一阵奸笑,相互调侃着说些下贱话。不详的预感向竹枝袭来,表哥怎会请如此粗暴的轿夫,定是出了不对,上错了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