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的话令唐阿富停下脚步,现在他与宋玉背对背相距十余步,这场雨仿佛在这一刻下的更急了。唐阿富一样头也不回地反问道:“谁?”
二人一动不动的对视着,男人笑道:“被下了毒的唐家遗孤本来只要死路一条,但却在毒发身亡之时碰到了遍寻天下武功的绝情谷主,不晓得算不算天无绝人之路,绝情谷主不但救了遗孤一条小命,并且还收其为徒,并将本身一身的绝世武功倾囊相授。斗转星移,曾经的薄命少年早已涅槃重生,不但不会再受人肆意凌辱,反而还成了令人谈之色变的杀人魔头,并且江湖中人还送给他一个响铛铛的贺号‘无情剑客’!”
宋玉自傲地笑道:“二十年前唐家遭受不测风云,你毕生所愿就是为唐家六十三口人报仇雪耻,你所认定的仇敌有两个。一个是当年血洗唐府的二十五名贼人,而另一个则是趁火打劫的沈东善。但很可惜无情剑客能医不自医,固然你替万庄主追杀贺青易如反掌,但这么多年你却始终未能探听到那二十五名仇敌的下落。与此同时,对于现在已经贵为东善商号大当家的沈东善,你也一样无能为力。固然无情剑客的武功卓绝,但以今时本日沈东善的职位和声望,上有官府庇佑,下有无数江湖帮派与他靠近,再加上出出进进身边的妙手如云,就连贤王府和我金剑坞都不肯意获咎他,你想靠近他无异于痴人说梦,想杀他更是难如登天,以是你唐阿富的血海深仇怕是这辈子都没机遇报了。”
唐阿富嘲笑一声,反问道:“你凭甚么以为我会帮你们?就算我要杀他,江湖中想要柳寻衣脑袋的人数不堪数,我想总会有人出的价比你金剑坞高。”
此人恰是从福来堆栈一起跟从唐阿富而来的那位奥秘客人。
宋玉不觉得意地摇了点头,道:“我想晓得既然一条胳膊值五千两,那一颗人头又该值多少钱?”
唐阿富嘲笑道:“没人能逼我杀人,你先说出来我才气估价,如若不然中间还是另请高超吧!”说罢,唐阿富竟是不再理睬宋玉,扛着贺青的断臂迈步就走,既便与宋玉擦肩而过脚下也未曾游移半分。
“呼!”不知是不是走累了,唐阿富缓缓站定在街道正中,先是晃了晃手中已经滴酒不剩的空酒壶,接着口中呼出一口浓浓的酒气,抬眼瞻仰夜空中密布的黑云,疾风骤雨劈面而至,冷冰冰的雨水在他的脸上纵横交叉流淌开来,“没意义,没意义!”空空荡荡的街道上唐阿富自言自语道,“他去自他去,我自乐清闲……”
“你的老朋友,柳寻衣!”
……
唐阿富喉头爬动几下似是在稳放心神,好久以后,微微颤抖的声音方才悄悄响起:“你也想杀他?”
“哦?”唐阿强大忍着内心的颠簸,嗤笑道,“洗耳恭听。”
分开福来堆栈的唐阿富单独一人飘零在暗淡的街道上,瓢泼大雨将他的衣袍打透了一遍又一遍,他的无情剑随便地别在腰间,左手摇摇摆晃地拎着贺青的断臂,右手则是攥着一个酒壶,时不时停下脚步抬头朝天,就着冰冷的雨水“咕咚咕咚”地痛饮几口。喝罢便又迈着踉跄的步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这片“水泊”中,现在的唐阿富就如同一个酩酊酣醉之人,手眼身法步皆是混乱迷离,那里另有半点练武之人的矫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