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渐落。潘府高低被阴霾覆盖,沉如盘石,静如死寂。
“寻衣?”洛凝语劈面而来,神采担忧地问道,“潘八爷他……还好吧?刚才我和林方大筹议,因为明天就要回洛阳,以是彻夜我们想为潘二叔守灵,略表情意,你要不要一起?”
“前辈放心,已经派人去找了。就算找到天涯天涯,也必然会把二夫人带返来,在潘二爷灵前做个交代。”柳寻衣道。
“潘武的后事交由潘文措置,足矣。现在既不能报仇,亦不能鼓吹,只能对外人说潘武是突患急症,暴毙而亡。是以,你们留下毫无好处,还是尽早分开颍川这个是非之地吧!”
……
“我又何尝不想如此?”潘初八点头道,“但我不能这做,不管是为潘家的名誉,还是为潘武的颜面,我都不能将这层窗户纸捅破……我本想等潘武本身开口,但他却对此事只字不提,明显内心委曲,却始终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他本身都挑选哑忍,我这个做爹的又能如何?莫非要劈面奉告他,他的媳妇儿是别的男人的姘头吗?说到底,除了潘家与老二的名声以外,潘武内心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放不下她……”
“甚么?”柳寻衣大惊失容。
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实则,当局者偶然并不胡涂,乃至比旁观者还要明白。但正因为他明白,以是他深知本身另有万千顾虑。而这些顾虑,旁人却永久没法体味。是以,当局者才不得不持续装胡涂。
“前辈……”
“老二……送走了?”潘初八微小的声音颤抖不已,语气中包含着庞大哀思,令柳寻衣的心中顿时涌出各式滋味,好不难受。
试问天下哪个男人,能容忍本身各式宠嬖的女人对本身不忠?不但不忠,并且还整日装模作样,实则埋没祸心,另有图谋。
“不了。”柳寻衣神情严厉地随口回绝。与此同时,其眼底深处蓦地出现一抹阴寒之意,别有深意地喃喃念叨,“彻夜我想好好歇息,你们……谁也不要来打搅我!”
此事听上去虽有些不成理喻,但细细想来,却也不无事理。
太多意想不到的动静令柳寻衣应接不暇,他感受本身脑中一片空缺,心中对潘武、丁翠、潘春这一家人,错综庞大的豪情纠葛,以及匪夷所思的混乱干系,毫无应之策,半晌也只出现出“可骇”二字。心中悄悄感慨,在同一屋檐下糊口的人,若相互勾心斗角,的确比江湖中的刀光剑影更加可骇。
看着潘初八痛不欲生的模样,柳寻衣实在不忍再揭他疮疤,本想好言相劝,但潘初八却俄然忿忿不高山开口道:“老二媳妇儿对潘武……不忠啊!”
“都说最毒妇民气,之前我不信赖,现在却坚信不疑……”潘初八苦笑道,“我本觉得丁翠只是贪财,却没想到她竟会要了老二的命……”言至于此,潘初八顿觉悲从心来,竟是当着柳寻衣的面,掩面痛哭起来。
“潘春是她儿子不假,但我也曾思疑过他究竟是不是我潘家的骨肉。毕竟潘春的样貌、脾气和云儿、雨音大相径庭。潘家儿孙多数模样姣美,灵巧懂事,可潘春却天生边幅丑恶,脾气乖戾放肆……但此事非同小可,我不得不考虑潘武的感受,是以虽有思疑,但毕竟没有穷究,并一向将其视为亲孙子对待。心想他娘再如何不是,孩子都是无辜的。”潘初八老泪纵横,痛哭流涕,“可现在想来……潘春或许真不是老二的子嗣,而是阿谁女人与李老虎的孽种……不然这个女人就算念在孩子的情分上,也决然不会对孩子亲爹下此毒手。”